……
裴宥之带着月牙逃离鸢夙河时，脑中还是常弋拔剑而来的样子。
他有些看不明白。
常弋明明可以旁观，甚至带兵撤退，却在他不敌癸嵬之时突然出手，给了他离开的机会。
甚至在追兵追来之时，天族的大军开始朝魔军驻地进发的消息刚好被送至癸嵬耳边，导致癸嵬无法分身来追他。
这一切都像是常弋计算好了一样。
裴宥之的思绪纷杂。
“裴宥之。”
月牙忽地出声。
裴宥之回头看月牙。
月牙将一瓶血液递给了裴宥之，神色依旧冷漠。
“这是我的血。你淋到身上，可以掩盖你的神族气息，通过魔域的毒瘴。”
裴宥之沉沉看向月牙，眼中有探究的意味。
“我是魔尊心头血所炼，血液魔气浓郁，自然有遮掩你神族气息的作用。”
裴宥之没再犹豫，照着月牙所说将那瓶血液抹在了自己的暴露的肌肤上。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月牙。
“袅袅如今怎么样了。”
“危在旦夕。”月牙看向裴宥之，神色中有了几分认可。
“你不像我想的那样废物，居然成功飞升了。现在的你，才有和袅袅在一起的资格。”
两人行进速度太快，脚下风景模糊，却隐约能看出已经进了魔域。
裴宥之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
“自始至终，也只有我能和她在一起。”
月牙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应裴宥之的话。
两人在西城停了下来。由于今晚的兵变，西城守备空虚，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成功入了城。
月牙杀了房门外西城主的暗卫，带着裴宥之成功进了暮苏袅袅所在的居室。裴宥之步伐匆匆，却在见到暮苏袅袅的一刻骤然停住。
床榻上的人像是一幅褪了色的美人图，形如枯槁，全无生气。
裴宥之忽地迈开步伐，在床沿坐了下来。
月牙气色虽不比暮苏袅袅好多少，却还是在看到如今袅袅的样子时心疼万分。
“你如今已然晋神，定能救袅袅。”
裴宥之扔下降魔剑，立即握上暮苏袅袅的手腕，闭眼凝神。
“这里不安全，我去外面守着。”
月牙见状，退到了居室外守候。
居室内一时只剩下裴宥之和暮苏袅袅。
神力被灌入暮苏袅袅的体内，一边安抚她失控的仙源，一边对抗着横冲直撞的魔力。裴宥之忽地睁开眼，看向了床榻上被神光笼罩住的暮苏袅袅。
她一向红润的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凑上来吻他时，渡过来的浓烈的花果香。
那时候的她坏的明显，他一眼就能看穿她真正的想法。
裴宥之低下头，挺立的鼻子轻轻摩擦了一下暮苏袅袅的鼻尖，随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极轻的吻。
“袅袅，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神光源源不断的输了一晚。直到晨光熹微，裴宥之的唇上也没了血色，暮苏袅袅的脸才恢复了正常。
月牙推开居室的门，神色凝重，“天界节节退败，癸嵬此时正在清除异己，马上就要乘胜追击了。这里不安全，需要带袅袅走。”
裴宥之看着还在昏迷但已经脱离危险的袅袅，点了点头。
“我知道一个地方。”
……
【望仙殿】
落鹤山没了降魔剑镇压，对魔族已经没有压迫。
望仙殿一直都有禁制，除了他和袅袅，以及几位掌门，还有被他手刃的无极真人，没人能进来。
于是裴宥之带着暮苏袅袅回了溯仙。而月牙为了重新联络旧部，选择继续留在了魔域。
仙族和魔域在袅袅养伤期间又发生了几次战争，虽然有输有赢，但从整个战局来看，一直都是魔域占上风。
转眼已入冬月，北风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暴雪，大雪簌簌覆盖山脉。
人间受灾严重，多国百姓流离失所，只有沈国还能勉强算得上平静。
裴宥之用热毛巾给暮苏袅袅擦拭着脸颊，又用了些灵力疏通她的灵脉。她太久不练术法，灵脉已经有些淤塞。
做完这一切，裴宥之在暮苏袅袅额头落下一个吻，随后离开了落鹤山。
他这些时日，在望仙殿和战场两地奔波。
癸嵬势头太盛，即使他和常弋尽力抵抗，也还是在被癸嵬一点一点蚕食掉领地。最严重时，七天就退了数百里。
两人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战线从鸢夙河一直到长清，再到离落鹤山不远的祁山，眼见着就要打到落鹤山了。一时间，三界危急的传言铺天盖地而来。
但此时魔军的士气正是最高涨的时候。癸嵬在最新占领的长清一线大摆宴席，为最后的胜利动员。
这些时日来，月牙也杳无音信。裴宥之抓过几个魔兵盘问，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三日后。
魔军的先行部队已经开拔到了落鹤山附近，大军不多时也能赶到。
常弋坐在寒凉的大帐内，看着地图上被圈起来的落鹤山。曾经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因为不敌魔军，被迫撤到落鹤山，最后启动阵法，用降魔剑困住魔君……
只是如今的癸嵬显然比多年前的暮苏无极更加有耐心，没有弱点。
常弋闭了闭眼。
渡野，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三界真的危矣。
……
这日，溯仙与之前完全不一样。魔军若是想要一统三界，落鹤山便是首当其冲。常弋作为这次仙魔大战仙界的唯一领导者，和溯仙的垚真掌门曾商讨过最坏的情况。
若是战火再次烧到了落鹤山，溯仙的修者可以在天兵的掩护下提前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垚真掌门在询问过弟子的意见之后，拒绝了常弋的提议。
“修者本命：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有幸为天界尽微薄之力，是溯仙弟子之幸。身死道而不灭，为天下捐躯，更是我们毕生追求。”
常弋闻言，只觉得欣慰，“没想到他创立的门派，居然还能有你们这样高风亮节之人。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拦你们。只是战场刀剑无眼，到时候你们还是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垚真掌门自然知道常弋嘴里的“他”是谁，此刻垂下眼，点了点头。
“仙君放心。”
而今天，就是两人曾说的“最坏的情况”
常弋在曾经封印着降魔的广场布下了降魔法阵，命令剩下的天兵各自驻守在落鹤山不同峰，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裴宥之看着独自站在广场正中的常弋，向他走去。两人还未完全靠近，常弋的声音率先传来。
“癸嵬几乎不可能主动入阵。”
裴宥之步伐一顿。
没人会傻到将历史重演。
“那就逼他入阵。”
裴宥之的话让常弋的脸上带了些苍凉的笑意。“当年暮苏无极实力远超我数倍，我几乎没有胜算。如今癸嵬的实力又神不知鬼不觉的飞速提升，你当真觉得就凭你我，能压制住他吗？”
裴宥之沉沉的声音传来，“素心选了我，降魔剑也选了我。既然你们都信天命，那便信我能帮助天界，帮助你们取得胜利。”
常弋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希望我们都没有错。”
……
癸嵬坐在翼龙之上，俯瞰着脚下的山峦，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饰。
他的身后，是数万大军。
“这次，没人能阻挡本尊一统三界！”
大批魔兵压境。天空黑沉沉一片，黑云从远处的天际滚滚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常弋带着裴宥之在溯仙严阵以待。
大战一触即发。
溯仙的师兄们由于更加熟悉地形，带着一部分天兵率先袭击了魔军先头部队，导致魔界率先折损了上千士兵。
但癸嵬收到消息时并不在意。
“区区修士和天兵而已，能杀出来便活。杀不出来的……魔域不养废物。”
癸嵬看向越来越近的高峰，脸上爬上扭曲久违的笑意。
“第二次了，谁也不能阻拦本尊。”
在广场正中的常弋感受到癸嵬强大的魔气，右手出现了锃亮的铭龙。鸣龙剑气逼人，完全不输裴宥之手中的降魔剑。
裴宥之也唤出了降魔剑。
眼前的光线忽地暗下来。强大的压迫感随着光源的减弱而来。
裴宥之和常弋一齐抬头。
癸嵬已经在他们的头顶的云层之中了。
“常弋，好久不见。”
癸嵬的声音自高空传来，清晰入耳，却让常弋微微皱起了眉头。
癸嵬果然有了防备。他将位置隐匿在浓云之中，与落鹤山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踏入降魔法阵一步，让他们没办法拿捏住他一丝一毫。
常弋静默片刻后抬手，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广场，只留下一道直往高空的银色仙力拖尾。
稳坐在翼龙身上的癸嵬感受到常弋的仙力气息由远及近，忽地笑了。
“常弋，你不是我的对手，竟然还敢入我的迷阵，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常弋用鸣龙斩开面前缭绕的魔气，冷笑一声。
“不过死而已，我有何惧？”
从浓浓的黑雾中传出癸嵬桀桀的笑声，下一刻，忽然出现一股黑色魔力穿破浓云从常弋后方攻向了常弋。
常弋手中鸣龙嗡嗡作响，他一个利落转身，剑身便挡下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更多魔气聚拢在常弋周身，攻击便从四面八方而来。常弋由于身处黑云之中，周身被魔气缭绕，仙力也被魔气桎梏住，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实力。
他挥剑斩退身前从浓云之中击出魔气，手脚却忽地被藤曼一样的魔力缠绕住。而就在此时，更加猛烈的攻击随之而来。
癸嵬的声音穿破浓云送至常弋耳边。
“常弋，你不可能赢我的。”
常弋挥出一剑，斩断了束缚着他手腕的魔力，又紧接着捏出仙诀，凝出一个光屏，挡住了不断涌来的攻击。
常弋正准备斩断缠绕住脚踝的魔气，身后却忽地有不寻常的气息逼近。
闪着肃杀冷光的剑直指常弋后背，魔气泛着阴冷瞬间包围住了常弋。常弋心中大叫不好。
癸嵬所设迷阵本就有利于癸嵬的攻防，他以身犯险入阵本就是想逼癸嵬出现，却没曾想癸嵬对时机的把控比他想象中的好了数倍。
常弋在癸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只是现下的情况他实在没办法细想。
“常弋，你输了。”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交叉的凌厉的剑光忽地从远处斩来，带着铮铮剑鸣和呼啸的风声，直往癸嵬而去。
癸嵬看了一眼来人，侧身闪避，另一只手凝了两道魔气击向面前的常弋。
就在此时，一抹青色闪身至常弋面前，随后金色的光罩便笼罩住了常弋，替他挡下来这攻击。
常弋迅速斩断脚上的魔力藤蔓，和裴宥之交换了眼神。
“小心，这是癸嵬设下的魔力迷阵，他能在任何时间出现在我们无法察觉到的地方。”
裴宥之的眸子平静，随后点了点头。
“我们得逼他出现，或者……我们得引他出现。”
“哈哈哈哈，你们真的以为联手就能赢过我吗？”癸嵬阴恻恻的声音环绕在两人周身，仿佛无孔不入。
常弋和裴宥之两人的警惕心瞬间提到了顶点。
“我的迷阵，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好好享受吧两位主将，本尊没时间和你们耗了。”
常弋的心瞬间一沉。
裴宥之反应过来，伸手掐了个瞬移仙诀，指尖的仙力流转，却没能带他离开。
常弋的面上终于带上了焦急。
“这迷阵将我们困在这里，癸嵬却能来去自如。我们若不加紧破开这迷阵，就真的要完了。”
癸嵬挥散面前的虚镜，脸上都是得逞的神色。他们当真以为自己会和他们僵持吗？
不过是缓兵之计。等他攻破天界，届时靠他们两人，又能掀起什么浪花。
就在癸嵬离开迷阵之时，迷阵中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负隅顽抗，这迷阵从内根本无法击破。”
癸嵬发出桀桀的笑声，飞速下降。落到了广场正中。常弋和裴宥之被他困在空中，这地面上的降魔法阵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但是癸嵬最忌夜长梦多。
天兵大多都在落鹤山脚和魔军厮杀，降魔阵中更是守卫稀少。
守卫在四周的天兵看着癸嵬现身在降魔法阵正中，举着长戟阻拦癸嵬。却还没等靠近癸嵬，就被癸嵬的攻击震得灰飞烟灭了。
癸嵬的指骨上套着玉戒，抬手之间，浓厚的魔气从玉戒之中溢出，和癸嵬自身的魔气混在一起，一齐向地下去。
金色的法阵纹路被这魔气寸寸腐蚀，从癸嵬所站的地方，一直向四周蔓延而去。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地响起了滚滚惊雷。
癸嵬戒备地停下了动作，抬头向上看去。看似浓云实则是魔气幻化的迷阵上方，有金光闪动，那金光万钧的能量，劈向了迷阵。
癸嵬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恼怒地磨了磨牙。
“真是低估你们了。”
那道惊雷瞬间将迷阵的魔气打散了一半，迷阵无形的屏障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癸嵬抬手，玉戒之中出现了滚滚的魔气，带着黑色的妖异能量，一齐朝空中而去。
那混着奇怪能量的力量注入了迷阵之中，将被劈出来的裂痕修补完好。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闪电带着巨大能量再次劈在了迷阵上。只是毫无例外，都被重新补上的魔气迅速修好了。
“这样的引雷诀，你们能召唤几次呢？”癸嵬又低低地笑起来，脸上都是疯狂的神情。
迷阵之中的裴宥之吐出一口血。
常弋也内里也是一阵剧痛。
两人发现无法从内突破迷阵之后，立即想到了从外引天雷劈散迷阵。只是借助天地的力量需要极强的仙力，两人又在引雷之时受到了迷阵的攻击，此刻透支了仙力。
癸嵬收回手，垂眼看向脚下的法阵。
“本尊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魔气一直蔓延到最边上的法阵纹路。
只差最后一点。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忽地爆发巨大的碎裂声。癸嵬皱眉向上看去，只见原本黑云笼罩的天空，竟然泄露出了一点光亮。
“怎么回事，有人破了我的迷阵！”
红色的魔气宛若被飓风裹挟的海水一般从天空之中一泻而下，癸嵬感受到身后有不寻常的气息迅速靠近。
他一只手凝出魔力抵抗正面的魔力冲击，另一只手召唤出了陨仙剑，和身后人的剑迅速对上。
来人一身红白相间的劲装，头发高束，浅色的眼眸一点点转红，其中跃动着杀意。癸嵬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眼睛微微眯起，凶光闪出。
“暮苏袅袅？”
只见面前人扯了扯平直的唇，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来。
“癸嵬，看见我很意外吗？”
暮苏袅袅握着落仙的手注入魔力，狂风卷着她的衣裙，只一剑便斩退了陨仙剑。
癸嵬退了几步，手中忽地聚起了更多的魔力，瞬间化解了那自天空降下的来自暮苏袅袅的魔力的攻击，随后站定。
暮苏袅袅眯了眯眼，落仙在她的身侧闪着寒光，倒映着癸嵬覆了一层薄汗的脸。
常弋和裴宥之的身影忽地出现在画面之中。
癸嵬感受到两人的气息，眸子微斜，迅速转身，陨仙剑和降魔剑转瞬对上。他的另一手则释出魔力和常弋的鸣龙抵抗着。暮苏袅袅抬眼看向癸嵬的方向，眼眸之中是一片血红。
落仙在她的手里嗡嗡作响。
癸嵬心知不妙，忽地使力击退了面前的裴宥之，随后用陨仙剑击退了常弋的鸣龙。
前面是裴宥之和常弋，身后是暮苏袅袅，形势对他来说十分不利。
癸嵬使用传音术向其余城主求援。
暮苏袅袅握着剑步步走向癸嵬，面上的肃杀之气和数万年前的暮苏无极如出一辙。
癸嵬的陨仙率先对上了暮苏袅袅。
“暮苏袅袅，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一些。”
暮苏袅袅一言不发，只是提着剑脚尖点地朝癸嵬飞速靠近。
癸嵬哼笑一声，“心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两人在阵法中心厮杀起来。
常弋看着两人，乘此机会念诀，金色的光芒注入了地底，开始修复降魔法阵。
裴宥之注意到常弋的动作，握住了常弋的手腕打断他的动作，“袅袅也是魔。”
常弋沉了口气看向裴宥之，“降魔法阵只有镇压作用，越强的魔越受限制，癸嵬受到的限制会比暮苏袅袅多得多，这样胜算才更大。为了天下苍生，裴宥之你怎可犹豫？”
裴宥之想起暮苏袅袅曾经说过的关于降魔法阵的威压，定定看向常弋。
“不可。”
常弋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手中鸣龙旋转之间挡开了裴宥之。
“由不得你。”
只见地上金色纹路随着常弋仙力的注入一点一点重新散发光芒，向中心聚拢。
癸嵬显然注意到了这异变，挡住暮苏袅袅的剑，开口道，“暮苏袅袅，降魔法阵开启，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暮苏袅袅朝癸嵬身后的裴宥之投去一个眼神，随后转回视线看向眼前的癸嵬，冷声开口。
“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你不是我。”
裴宥之再次阻拦常弋的动作在和暮苏袅袅对视上的一瞬间停住。
他犹豫着收回手，不解的看向阵中的暮苏袅袅。
随着最后一点金色纹路重新亮起，整个广场金光一现，降魔法阵立即发挥了作用。
癸嵬因为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压眉头一抽，恶狠狠地看向面前的暮苏袅袅。暮苏袅袅神色如常，面上不见半分痛苦。
癸嵬咬着牙，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你两股血脉融合了？”
他指骨的玉戒再次缭绕上不寻常的气息，一直聚集到他抽出的手掌。癸嵬为了脱身和暮苏袅袅对掌，竟然在一瞬间压过了她。
暮苏袅袅被这一击击退了数十米远，最后撑着剑跪在了地上。
裴宥之再也按耐不住，飞身上前到了暮苏袅袅身边。
暮苏袅袅抬眼看了裴宥之一眼，轻笑一声，却没说话。裴宥之揽住袅袅的手却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裴宥之知道暮苏袅袅能感受到他周遭的神力气息。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得清楚的。
癸嵬却并不给两人太多交流的时机。
他的状态从刚刚击飞暮苏袅袅就越来越不对劲，身子渐渐没入一片黑暗之中。暮苏袅袅迅速起身，刚想上前，就被裴宥之按住了。
裴宥之松开掌着袅袅肩的右手，左手的降魔剑发出了耀眼的金光。他点地前去，松开了握着降魔剑的手。
降魔剑悬空在他的面前，随着裴宥之手中的仙诀凝出了一把巨大的神力的剑，几乎要穿破云层。
暮苏袅袅站在裴宥之身后，想起什么一般看向了常弋。她血红的眸子和常弋的黑眸对上，只觉剑拔弩张。
常弋听见暮苏袅袅的传音。
“癸嵬身上的气息，不是我们暮苏一脉的魔力气息。”
常弋刚刚观察了许久暮苏袅袅和癸嵬的对战，此刻又听到暮苏袅袅没头没脑的话，却是瞬间明白了。
癸嵬本是一个普通的魔族士兵，实力虽不弱，却根本不能赢得了栾，更别说如今实力强上数倍的正统魔尊血脉暮苏袅袅。
他一定有什么法子能够增强自己的实力。
裴宥之那一剑斩向了被黑雾包围的癸嵬，却在触碰到那黑雾时迟迟不进。暮苏袅袅深感不妙，只一瞬便到了黑雾的面前。
她划破指尖，在落仙剑铭上滴上几滴鲜血，唤出了剑灵九翎凤玄凰。
一声嘹亮的鸣叫回荡在落鹤山上空，足以炼化真金的火焰尽数喷向了那团黑雾。只见黑雾中冲出一团极为强大的能量，和九翎凤玄凰的火焰对冲，几乎没有僵持就压过了火焰。
暮苏袅袅迅速上前，替九翎凤玄凰压过了那攻击。
裴宥之看向那团黑雾，仿佛是尘埃落定般，包裹着癸嵬的黑雾终于散开。
癸嵬还是那个模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周身缭绕的魔力却浑浊不堪。
“癸嵬，原以为是你变强了，原来是你借助了别的力量。”
暮苏袅袅心中早有猜测，此时便更加确定。她嗤笑一声，不屑又狠厉的模样仿佛深渊之中迎风不折的罂粟花。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魔尊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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