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阳已经在飞机上。
跟江芷兰不同，他通过今天跟她聊天，挪开了许多压在情绪上的垃圾。
他对她很有好感，这种好感却并非感情上的，更多是欣赏。可长久以来，被双方父母乱点鸳鸯谱的行为弄到苦不堪言。
一方面，他还没办法完全放下徐璐，放下那个让他心里的线一再往后移动的人。另一方面，就是两家关系跟江芷兰对他的态度。这让他能察觉出，稍处理不善，就会麻烦至极。
正经的女孩，本该正经去对待她。
好在，这些烦恼，总算在今天解除。他相信江芷兰，能跟她家人说清楚。
飞机升空，整个燕京渐渐尽收眼底。
他盯着家的方向，思绪到了即将去往的东南省。
那是一个人口高达九千万的经济大省，或许整个省份都难有真正能跟一线对标的城市，但综合实力却十分均衡，尤其服装行业，几乎占据国内百分之五十的市场。全国范围内，东南省的经济年年在前三之列。
刘晨阳没去过东南，依旧耳熟能详。
独特的口音，独特爽朗的民风。变成故事，呈现在电视剧上。变成小品，呈现在春晚上。变成段子，呈现在网络上。
酒文化浓郁，地处偏南，风气又如北方。
目的地静海这个城市，能代表整个东南。高度发达的经济，让原本四百万人口的静海市，近些年涨了快五倍，大多来自于东南其它省份。
一千多公里的距离，蛮遥远的。当三个半小时之后，飞机抵达静海市上空，刘晨阳又发觉近的过分。
原来一天都可往返三趟之多。
……
随众而出，耳畔便到处响起类似普通话，又带点尾音的声调。这就是东南普遍的本地音，熟悉而好学。有魔性样，让刚出机场买烟的刘晨阳，也试着去如此说话。
“老板儿，拿包烟。”
顺畅沟通，购物。
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又在烟酒店旁边来了碗当地的拽面。火红的辣油密布，吃起来倒挺合口，亦驱散了刚下机后带来的严寒。
这儿或许不如燕京温度低，只阴嗖嗖的有风，透骨发凉。
怪他太过自信，只穿了套普普通通的运动装。裤子里空嗖嗖的，被风一吹，跟没穿一样。
吃饱，喝足，暖身之后。
他给徐璐打了电话，让过来接。闲暇等待间，又给于秀凤微信闲聊了几句。他这阵子得找机会去见这位大金主，后续学校虽然能找到人投，可若想一劳永逸，非于秀凤不可。
拿手机拍了张照传送，刘晨阳对着语音：“我在静海市，这儿小吃真不错。秀姐要是有空就过来，一块转转。”
于秀凤干脆利索：“不去，这边工程等着处理。忙到焦头烂额，哪有闲情。江海铭这废物，让他做点事，不够给擦屁股的。不懂装懂，管理的一团乱。”
刘晨阳知道她说的啥事，就是前一年大华旗下一家地产公司在东安市与地政府合作开发楼盘，由江海铭经手负责。结果最近，其中一栋快交付的大楼往下折了一层！
下班期间，没造成伤亡。新闻上昙花一现，被强行压制。
于秀凤这几天就在那边跑关系，商量解决办法。
这种事儿，别说于秀凤着急。刘晨阳作为局外人，都挺匪夷所思。幸好于秀凤是反应快，没出大事。要是工期内楼房下折，恐怕会成为年度新闻。
眼下没有舆论，可卖出去的那些楼咋办？谁敢住？之前听于秀凤随口提及过，他没想会这么严重而已。
正思考怎么回复她，于秀凤又发来一条语音：“在静海把事忙完后，过来帮我几天。”
帮？
刘晨阳不认为自己能帮她啥。
可听她这么说，他半点没犹豫，直接答应。
饭店外。
一辆别克商务，停在了门口。诺大的车，司机是个年轻女孩。明透的眸子，明透的肌肤。短发过耳，被随便挽住，丸子样收拢成团。
像十几岁，像二十几岁。看似性感，偏气质活泼明艳。
米色的高领毛衣，衬的脖颈更为修长纤细。盯着餐厅里拿着手机跟人说笑聊天的刘晨阳，眼中喜忧交集不定。
喜是人终于肯来这了，忧是不远处的人又陌生许多。除了样貌熟悉扎眼，气质不像。
这死人何曾如此喜笑颜开的跟她聊过天。
下车，她砰的关上车门：“来了怎不提前告诉我，我都已经给你订好餐厅，结果在这吃上了。”
刘晨阳闻声抬头，跟着把手机装好，迎上前去：“饿，中午没吃好。”
“没吃好？美女作伴，看都看饱了吧。刚刚跟谁在聊，是不是江芷兰……你要是喜欢她，告诉我一声，我好给她腾位置。”
“你都没位置，腾什么腾！”
“说啥？”
“没说啥，我说你今天看着挺漂亮的。”
徐璐没放心上，上下打量着他穿着。自然抓了下他冰凉的手掌：“来这是找你办事，就穿这点衣服，着凉怎么办？”又看着空空如也的桌上：“衣服都没拿？”
“呆一两天而已，不用太麻烦。”
“一两天？”
“你想让我呆多久。帮你调节下跟庞明元关系就成，难不成耗在这，我那边工作要不要了！”
理是这么个理，徐璐听着不舒服。
“以后咱俩花销，指望谁？谁赚钱多点？你工作重要还是我工作重要！”
刘晨阳抬眼：“当然各自觉得各自工作重要，指望谁都不会指望你。”
“千万记得你自己说的。上车，废什么话。”见他要去副驾驶，徐璐把钥匙丢去：“你开，我不想开！”
刘晨阳无所谓，启动，根据导航去往徐璐所住酒店。
路上，不乍愉快的氛围中，他倒是把这边的事弄明白了。就是关于庞俊退股，他听的有些难抑脾气：“你脑子有坑吧？让他入股，让他撤股，都什么圣母方案！你不欠他，从你跟他认识，他除了上赶着借给你不到三百万，还帮你做什么了？”
“几家破服装店，代资入股我勉强理解。让他退股，又哪来这些麻烦。他同意或者不同意，有必要纠结？除了他主动退，难道你没别的办法！”
徐璐憋一肚子火，不敢反驳，闷声道：“在谈，我不可能真给他公司的百分之十五。实在不行，我就把公司分化，以租赁名义签署合约，让公司变成空壳。”
“你这是违法好不好，公司分化，股东有权知情。他可以告你，恶意做空公司！”
“那你说怎么办，一见面除了数落还是数落。哪怕你问一句，我在这辛不辛苦，都没这么难受……”
刘晨阳被她态度逗笑：“你这斗转星移用的不错，做了蠢事，把锅往我头上扣，熟练的简直炉火纯青！我真佩服自己，能忍你到现在。庞俊的事自个处理吧，哪怕你把公司给他，我也没意见。靳涛号码给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约庞明元。今晚应付完，今晚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呆。”
徐璐转头盯着窗外：“那你走吧！”
“走当然可以，把飞机票给我报一下，还有浪费感情的精神损失费。”
徐璐持续发呆，好半天。使劲打在他胳膊上，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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