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四儿拣起来这个瘪下去的纸人儿，抖了抖，拿起来闻了闻，“这里有一股味儿。”镇纸飘在她前面。
谭四儿把鼻子凑到纸人儿上闻了闻，“还真是有股子味儿，土坑子味儿。”
“酸臭配着土坑子味儿。”镇纸补充了下。
谭四儿看了镇纸一眼，又捧到跟前闻了闻，摇了摇头。顺手递到小狗子跟前：“把它找出来。”
小狗两个眼珠子都对到了谭四儿顶在鼻尖的纸人上，又冲着棚顶闻了闻，紧接着给了谭四儿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看见了么？它总朝我翻愣眼睛。”谭四儿笑着指了指抬着鼻子闻味儿的小狗子。
谭四儿拎着纸人儿跟着小狗子追到了墙边，“这儿？”这是墙头，翻墙进来的？
小狗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脚挠着耳朵。
可这里除了掉了叶子的爬墙虎，没有别的。墙根儿的地面上也翻了翻，一样什么也没有。谭四儿也给小狗子翻了个白眼，啥也没有。
“我管你是谁，求人办事就你这个态度？你给我走吧你。”谭四儿把纸人团成了个团儿，抬手扔出了墙头。
前脚儿刚扔出去，谭四儿准备回去的腿抬起来还没落下，就见那纸团儿又吊了回来。对，就是吊回来，悠悠晃晃的自己浮了上来。
谭四儿张大了嘴，这……这太诡异了，大白天了，又没有风。
纸团儿抖了抖，扯成了个皱巴巴的破了的纸人儿被扔了下来。
谭四儿低头看着地上的纸人儿，半晌，对着小狗子说，“你找不着它了，对不对？”
小狗子这会儿也不挠耳朵了，站在那儿低头看着地上的纸人儿发愣。
“呜呜…”摇了摇尾巴，小狗子往门口跑去，谭四儿跟着跑了出去。
墙外跟纸人儿扔进去对应的地方，有一个被小狗子找出来的小土包，上面有个黄豆大的眼儿。
谭四儿跟小狗子蹲在土包跟前，看着那个小眼儿，“去找个小棍儿给我，要跟这个粗细差不多的。”
小狗子应声跑开了，不多会儿就叼过来一根小细树枝，谭四儿第一觉得，有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小狗儿在身边儿很好。
摸了摸它的头，“你真好。”
谭四儿拿着小棍儿，顺着那个小眼儿慢慢的捅了进去，转一转，里面的土好像松了很多，地面的包，明显塌陷下去了。
“咦？钻下去的东西还不小啊？”谭四儿用手扒了扒地面上的土，下面透出来一个手腕粗的眼儿。
谭四儿用棍探了探，里面好像很深。
“你来刨它。”用手指头捅了捅身旁边的小狗子，谭四儿不看它的狗头也知道，它正在翻白眼。
小狗子伸出一个前爪进洞里，转着圈从里往外挠，一点点往前深入。它刨开的土，谭四儿就一点点的挪到一边。
挖了一会儿，小狗子抽出来爪子不动了。
“怎么？发现什么了？”谭四儿立刻举起小棍儿，顺着洞往里伸，洞壁不是直的了，又把土往旁边扒了扒，眼前看见的是扩散开的洞口。
“这，哪个是？”谭四儿指了指眼前。这些洞，明显都是它钻的。“嗳，不好找了。”谭四儿叹了口气，狡兔三窟都不好找，这里这么多窟窿，还不知道它是个啥，更加找不到了。
“少奶奶，你俩在玩什么？”臭子的声音。
“臭子，你玩过这样的没有？”谭四儿指了指身前的洞口。
“蚂蚁喽。”臭子蹲在了旁边。
“怎么弄出来？用水灌行不行？”
“行！我去给你拿。”臭子点头，一溜烟的跑开了。不大会儿，他就提着他的小水桶，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喏，灌它！”臭子把小水桶递给谭四儿，“但是要小水流，冲急了就糊死了。”
“那你来吧。”谭四儿没接水桶指了下前面，把正面的位置让给了臭子。
臭子拿过谭四儿手里的木棍伸了进去，顺着小棍子，往里倒水。“要一点点往里倒，如果里面没有很深。那一会儿水就返上来了。”
“如果很深，就不行了，土会吸水。”臭子很认真的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地面，仰头看了下谭四儿。
“那，这么看，应该不会返上来了。”谭四儿一脸遗憾，她还真的挺想看看冲上的是不是蚂蚁？有多大呢。
“算了不灌了，怪冷的。冲进去，糊上它好了。”谭四儿觉得这细水长流的，没准是给它解渴了。
“好。”臭子把小棍子一甩，一手拎着桶，一手拖着底，往窟窿那里一扬，然后上去踩了又踩，眼前就出来一片小泥巴地。
谭四儿往上面又扬了点儿土，“盖上它。”
两个人又往结实里踩了踩。
“走吧。回去。”谭四儿拉了拉臭子，刨了这么半天土，怪冷的。
接下来的几天，谭四儿在做家务活和糊纸扎的时候特别留意有没有蚂蚁，然后并没有发现异常。
“也许，它是蜘蛛，不是蚂蚁。”谭四儿指着院墙角落里的一处，对镇纸说，“你不觉得，这几天院子里的网多了起来？”
这是冬天，哪来的这么多网？
“你的眼晴这么好？”镇纸发现谭四儿能看清很远处的东西。
“我可以看得更清楚。”谭四儿举了举左手，“多亏它。”
红团子自从前些天吸了那个鲽，一直在睡觉。要不是谭四儿拍它，它的尾巴会动一动，谭四儿还真的怕它死掉了。
“弄个火给我。我烧了它。”走到角落里，谭四儿觉得这网，比她刚才看见的要密很多，而且数量也多，上下左右全是网，大小各异。
“小心别都着了，天干物燥的。”如今拿个小东西递给谭四儿，对镇纸来说是很容易的事儿了。
谭四儿接过洋火，找了网最密的地方，伸了过去。
“点不着？”谭四儿看着没有变化的网，惊叹了一句。
“果然，它是个蛛蛛。”谭四儿拿着火又试了另外几处。
“不怕火？怕不怕水？”镇纸递过来个茶杯。
“不用那个。前两天灌那个窟窿也没灌出来，估计是不怕。”谭四儿摆了摆手，“罢了，不怕火不烧了，拿个笤帚直接扫干净算了。”
跟着，谭四儿拿着扫院子的笤帚，划拉了几下子，把网子都扫了下来，又在土上蹭了蹭。
“我找不着它，我就不找了。等它来找我。但只要出现怪东西，我就打扫了。”谭四儿扶着笤帚对着墙角说。
“四丫头，你快来。”李婶子站在院子里叫她。
“怎么了？”
“你来。”李婶子拉着谭四儿往三太奶的香堂走，“你看，我刚去抱着劈柴，就看见这些了。”
往香堂去的长廊上，被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网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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