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四儿举着左手看了半天，红团子不停的在翻，怎么看像是跟什么东西撕扯。轻轻的拍拍，谭四儿“哎呀”了一声，太疼了，跟让热水滚过了一样。
“轻点儿轻点儿，看看是不是掉环儿了。 ”奶奶以为是谭四儿不小心磕到了。
谭四儿轻轻摇摇头，“不是的。就是肉皮子疼。”抬起手腕一看，红团子翻滚的速度更快了，谭四儿甚至在手外面看见了越来越浓的红气。
伸手想要按回去，刚刚摸到手腕就觉得滚烫，“哎呀。”这肉皮子简直碰不得，火烧火燎。
“奶奶，烫，烫……”谭四儿甩了甩左手。
“快，快去拿个冷毛巾来。”奶奶拖起谭四儿的胳膊，吹了吹。
三妮子跑着回来，拿着打湿的毛巾，盖在了谭四儿胳膊上。微凉的感觉，让谭四儿舒服了很多。
谭四儿念了个咒，掐了剑诀，顶在了手腕上。
“四丫头，快去三太奶那里。”姜还是老的辣，奶奶看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就想起来，要大神相助了。
谭四儿顾不上回答，扶着毛巾，抬腿就往三太奶那里去了，跪在那里还来不及说话，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
迷糊间，耳朵上的耳坠子，亮了亮，火烧感轻了一些。
谭四儿缓过来就奔着厨房水缸去了，拿着水瓢，一瓢一瓢的喝着冷水。李婶子看傻了眼，“四丫头，我给你烧热的，这大冷天的，不能这么喝凉水。”李婶子上来抢过水瓢，放在身后。
“婶子，我热的。”谭四儿扶着缸沿儿，大口喘着气。
“丫头，坐下来缓缓。”李婶子拿了把小椅子放在了谭四儿旁边让她坐下，慢慢帮她扶着后背，顺顺气。
谭四儿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热的不行，但也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不正常，不能再喝了。稳 住了心神，再向左手腕看过去，发现红团子的颜色比刚才重了。谭四儿深吸一口气，掐着手诀，咬破了中指，点了点手腕，“右观南斗，左观七星。中！”
指尖血粘在手腕的一瞬间，红团子，猛的一甩，又像之前一样翻来翻去了。谭四儿想，它是在跟什么东西打架，刚才是打不过了么？
谭四儿脉搏狂跳了一阵子，渐渐平缓下来了。
等谭四儿缓过这口气，再看红团子，已经跟被臭子追累了的小狗子一样，横着躺在它那里了。
可能是感觉到谭四儿在看它，微微翘了翘尾巴，示意谭四儿它没事儿。
谭四儿长出一口气，从小椅子滑到了地上，靠着水缸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床上，床边是低头做着绣活儿的三妮子。
谭四儿抬了抬手，三妮子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绣活儿，“四妹妹，你醒了？”
“要喝水不喝？你饿不饿？”
谭四儿微微摇了摇头。
三妮子摸了摸谭四儿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还好，不烫了，刚抱你回来的时候，可吓死我了，你那头烫的。都能烧开水了。”
“我去叫婶子。”确认了谭四儿温度正常，三妮子一溜烟跑了去了。
谭四儿看着晃动的门帘子，又把眼睛闭上了。
刚刚睡着的时候，她看见了三太奶。准确的说，不是她睡着了，是三太奶叫她。
三太奶训斥了她，也训斥了小红团子，“都跟你说过了？她现在不行，入门的时间短，要一点点修，你这样直接吸了它，会害死人的。”
红团子微微胀起来的身躯，立刻垂了下来，像个布条一样的晃荡着。
“现在，你也没全消耗了那玩意，哪一天，你稍微有点儿不济，它立刻翻过身来。就是你们两个丧命之时。”三太奶看上去虽然波澜不惊，但是语调却不平和。
“三太奶，别怪它了，它也是急着救人。”谭四儿忙帮着红团子解释。
“我说它了没说你是么？”三太奶的眼睛立了起来。
“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不知道？你写的符力量不够才吸不出来它。你不知道收手，还没完没了的继续吸。”
“这还是你命大了！要不，这会儿，你就得去镇纸里呆着了。”
谭四儿不敢接了，垂手立红团子旁边。
“行了，忤在那里干什么？过来我瞅瞅。”训归训，还是得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两个人往三太奶跟前挪了挪，谭四儿把手伸了过去。
“我要你的手干什么？那玩意让它吃了。”三太奶的眼睛又立了立，“你的爪子拿过来。”
红团子让她吼的一抖，默默的伸出了前爪。
红气中隐隐的看着像是有一缕缕白。
“吃就吃了，消化不了。”三太奶叹了口气。
“三太奶，它到底是个什么？”谭四儿把声音放小了。
“是个鲽。”
“是什么？”谭四儿一脸疑惑。
“是跟它同宗，也是个龙种。”三太奶指了指红团子，“只不过，它还小，所以压不住。也可能是因为那东西的血统比它贵重些。“
三太奶叹了口气，”已经这样了，先挺挺吧。等打了雷之后，你去那河边，把那棵老梅树被雷劈过的地方截一段下来，做个圈也行，做个发簪也行，牌子也行，戴在身上压一压。”
“若还压不住让它跑出来了，你挺着最后一口气，也得让跟着你那个狗，把它吃了。”三太奶说的郑重。
谭四儿点了点头。
“三太奶，它是怎么进到三妮子肚子里的？”谭四儿觉得这个困惑，还是得三太奶给解一下。
“是个鸡蛋她吃了。”
“万事不能急！你才入门几天，你那个符，只怕路边的小鬼头也不会害怕。”三太奶缓和了下口气，“咱们就算救人，也不能把自己让搭上。这个鲽，如果你压不住它，它随时能翻出来害了你。”
三太奶说完这些，谭四儿的“梦境”渐渐就模糊了。
醒过来就看见三妮子在那里绣花儿。
好了，回过来了。
“四丫头？”婆婆轻轻推了推她。
“婆婆。”谭四儿睁开了眼，笑了笑，干裂的嘴唇，动一动就渗出了血丝。
“瞅瞅嘴干的。先喝口水。”婆婆转头看向三妮子，“麻烦你给取点儿香油来。给她抹抹。”
三妮子应声去了。
婆婆看见她出去了，才转头对谭四儿嘱咐，“我其实知道，这刚开始要折腾，但也没成想能折腾成这样。瞅瞅这几天，命都差点儿不在了。”
婆婆帮谭四儿理了理乱了头发，“以后，太麻烦的，咱就不看了。”
谭四儿点了点头。“婆婆，我可能是水喝多了。想去小解。”
婆婆扶起谭四儿， “我扶着你去。”
谭四儿一边穿鞋，一边摇头，“我自己能走。”
小狗子坐在谭四儿的鞋旁边，一动一动。谭四儿起来了，它就起来。谭四儿走一步，它跟一步。
“你别跟着我，我去小解。”谭四儿低头对着它笑。
“这小狗儿，一步也不走，一直盯着你。”婆婆也笑，“我去给你端碗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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