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还在忙碌的众人听见她叫喊，都围了上来。
听说是病人醒不过来，率先靠过去的，便是韩大夫。
“亲家姑姑，你先别嚷，容我瞅瞅。”韩大夫一边儿进去看病人，一边儿想让她闭上嘴。
可是她越劝，谭家姑姑就叫嚷的越欢快，任凭谭一如何拉扯，她也不管不顾。
婆婆赶过去，也没能让谭家姑姑闭上嘴。
“他来之前，至少还能说话，这会儿怎么了？”
“我的天爷呀，已经是出气，进气少了呀。”谭家姑姑拣了门坎边儿上，坐了上去，开始了哭八场模式。
婆婆扶额，看着她哭了一会儿了，摸准了规律，趁着抽嗓子放低声音的时候，上前扶她。
“亲家姑姑，这门手艺，可不像书香门弟。”老张媳妇见东家太太都去扶了，自然也跟了上来。
别人不敢说，她敢！
谭家姑姑一噎，苦日子过得久了，那些酸腐气，早就垫桌角了。
两个人连拉带扯，将谭家姑姑扶到了小椅上。
韩大夫也扶着谭二叔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我睡醒了就听见你号丧？”
“这不是好好的？嗳，病了这么大一场，贪睡也正常。”韩大夫拍拍谭二叔，“睡饱了就动一动。”
谭一也叫着自己丈夫走上前来，扶着床谭二叔向马车那里走，“叔，咱套上车往家走了。”
这时婆婆也叫着李婶子将先前准备好的大馒头和咸菜，包了个包袱皮儿送上了车，并嘱咐谭一路上吃，再有什么事儿，再过来。
众人皆没有再管谭家姑姑，只有还在长廊下坐的大郎，勾着嘴角看着她。
此人被卖油人下了卵，符压着，至少能稳当一定时期，此间事了了，再从他身上找到卖油人的踪迹。
现在，只怕撑不了太久。
想到这里，大郎叫过了玉翠，让她去嘱咐谭一，回去后，一定要让谭二叔自己睡一间房，不可与人接触。
玉翠答应着跑过去，扯着谭一袖子，在她耳边说了起来。
谭一听完，目光向大郎这边儿看了过来，微微行了个礼。
”姑，上车回家了。”谭一也不等着扶她姑了，自己跳爬上了车。
“哎！连你也学着忤逆长辈了？”谭家姑姑紧走几步，来到了驴车前面。
“还不下来扶我？”谭家姑姑凌空伸着手，见谭一不动，还伸手在她身上拧了几下。
老张媳妇看不过去了，走到她跟前，抬手将她掀了上去。
见她已经上来了，谭家姐夫用手里的小鞭子，轻轻拍了拍毛驴，“走吧。”
驴车跑出去好远，许家众人似乎还能听见谭家姑姑哭嚎的声音。
“哎，小老儿去看那门下的笼子装咋样了啊。”韩大夫抄起地上剩下的筐，晃晃悠悠的向西角门去了。
谭家人前脚刚走，村里便有人来寻公公，说是要在祠堂开会，让他吃了午饭过去。
“开什么会？”婆婆不解。
“这还不知道？肯定是村长没了，选村长呗，总得有个冤种领头儿不是？”
老张媳妇向翻了个白眼，“这是盯上我们东家了。”
婆婆笑了笑，“也不定就是冤种，谁家还没有个官迷儿呢，兴许就乐意干这事儿。”
两个收拾着客房门口的物件，边说边笑。
谭四儿这边儿虽然不知道家里可能要出一个当村长的公爹了，但却因为大郎还留在家里觉得后方十分安全。
顺着玉翠家门口的河道走下去，便是上次谭四儿追丢了的耗子藏起来的地方。
可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与其他长着草的地方没有分别。
谭四儿有一点儿恍惚，难道记错了？
“不急！”霍先生拿着手里的棍子，抡了几下相对高些的草。
连肩膀上的小壁虎，也跳下去，钻进了草丛里。
谭四儿看了半晌，她明明记得上次走得时候，眼前的树 ，是这个半矮的。可，这棵半矮的树后面，却什么都没有了。
谭四儿向回走了走，两只眼睛从小路两旁开始，仔细扫过。
没有丝毫痕迹！
谭四儿又走到自己当作标记的那棵小树旁边，也没有发现异样。
这棵也不是小树，也长了很多少年，是老树皮。
谭四儿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能用它做标记，是不是因为第一眼就看见了它？
周围都是比它高的，只有它最矮。
它凭什么这么显眼？这不对！
谭四儿打量了下这棵树，树叶的生长，树皮的生长，都该阴阳有别才对。
可它，却跟旁边的树相反！
谭四儿微微翘起了嘴角，眼睛扫向了地面。
果然，在这双被红团子加持过的眼睛里，细小的痕迹，也无处藏匿。
谭四儿看见了地上面，那拖拽过重物，又被掩饰了的痕迹。
微微残留的细小爪印，和细棍儿轻轻扫平的痕迹。
谭四儿顺着这些时有时无的印记，找到了那个已经被掩饰的很好的洞口，直起了身子，向不远处的霍先生招了招手。
“大约就是这！”谭四儿指了指那已经辅了一片草的地方。
“嗯。”霍先生解下了身后的小筐，将里面的用具，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
小锹，袋子，药粉，符纸，一囊清水……
整理完毕，便抄起小锹贴着地皮，轻轻的搓着上面的草。
动作又快又轻，不多时，小小的洞口便露了出来，圆的就像成手木匠刨的方子。
随即，霍先生把自己手里的棍子，贴着土壁探了进去，几乎无阻碍的探和很远。
霍先生抽出棍子，顺着地面，比照棍子的长短量好，耳朵贴在地面上敲了敲，边敲边远处挪动。
直到他觉得声音与前方不大一样的地方，才做好标记，回到了洞口。
“倒油。”霍先生看向谭七姑，将带过来的竹筐拿在了手里。
谭七姑也不啰嗦，已经和好了“配料”的油酥，顺着洞口倒了进去。
霍先生等她处理好了之后，便将手里的竹筐，卡在了洞口。
谭四儿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洞口的大小，与竹筐刚好相等，正正好好的互相卡上。
“叫你的红团子出来，与我守着这里。少奶奶与七姑去那里守着。”霍先生指了下他做标记的地方，”那里是此处向下探的穴口，如果此处不通，定会有已经开智的耗子从那里逃走。“
”不要放过它！“霍先生握着棍子的手，在空中手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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