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银子？这不捣乱呢嘛，哪家的小孩啊？”
“就是，五两银子有什么用？”
“五两银子，再省着用就能够一年，怎么会这么低？”
五两银子属实有些低廉，让一众卖身的人很是惊讶，纷纷将目光转到了身后，看向了陈漠。
他们二十两已经是最低的了，一部分人卖身是为了自己以后能够不挨饿，不受冻。另一部分是家里急用钱，不得已卖身。五两银子在他们眼里看来太低了，根本解决不了什么事情。
“哦？看起来不大啊？”
“这小家伙肯定是特么来捣蛋的。”
“你当真五两银子？”张管家走过人群，来到了陈漠的面前，先是打量了一番陈漠，又摸了摸他的身子。
对于一个健康的男子，即使是个半大孩子，五两银子都是极其划算的，到时候随便弄个十两银子报上去，自己还能捞个五两。
反正府中饭食尚可，只要没有什么其他的隐疾，长大是迟早的事情，而且陈漠只是瘦了些而已。
“嗯。”陈漠重重的点了点头。
“瘦是瘦了点，但骨架不小，算你一个。”张管家最终点了点头，陈漠便随着他走到了叶府门口的最前排。
“今年就这么多吧，其他人都回吧。”这是叶家今年招收仆从的最后一日，一共招收了十人。
相较于其他年龄二十开外，身姿健硕的年轻男子，陈漠显得瘦弱不堪，仿佛来一阵强风，他就能随风而去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被生活所迫，不得已卖身为奴。但只要拿了这个钱以后你们只有一日的自由时间，一日过后只能作为叶家的奴仆，没有主人的命令，不可以出叶府半步，若是有违反任凭主人处置，你们可想好了。”
张管事吩咐下人拿着钱袋与卖身契，来这十人的面前，只要他们签下卖身契，那钱袋就归他们。
相较于其他人还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陈漠一下子接过卖身契便签了下去，随后拿着钱袋就飞奔了出去。
“这小子也真是急了啊，跟上他吧。”看着陈漠狂奔而去，张管事连忙派人跟着。
对于这些签了卖身契的人，都会有一名健硕的叶府下人跟着，以防卷着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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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这是二两银子，给我一套上好的寿材。这是一两银子，给我找几个挑夫。”陈漠没有立刻奔向家，而是来到了寿材店。
置办好一切后，挑夫扛着寿材跟着陈漠一起回到了老宅。
“真是晦气。”一路跟随陈漠的叶家仆从，先是去了寿材店又是看到了尸身，不知道咒骂了多少遍。
老爷子的尸身经过雨水的洗礼，再加上夏天抖升的燥热，已经有味道散出。
挑夫们做这事也习以为常了，根本不在意，三两下便将老爷子装在了寿材里，新买的衣物因僵硬无法穿上，只能盖在身上。
就这样，在一个夏日的晌午，陈漠带着挑夫，沿着路上的树荫扛着老爷子上山去了，来到了原先埋葬着陈漠父母以及奶奶的位置。
陈漠选择了一块与奶奶坟头齐平的区域后，六个挑夫便拿起身上携带的农具，挖开了一个大坑，下了寿材盖上土，上面放了个准备好的弧形泥石墩后，便走到了一旁的林中。见此情形，叶家的仆从倒也知趣，跟着走到了林中，坟前就剩下陈漠一人。
“爷爷，前些日子我还在想等您身体好了，就去学一样手艺，哪怕给师傅当牛做马也要学个好手艺，来为您养老。”
“可是啊，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啊。”想到爷爷原本已经好转的身子，却突然急转而下时，陈漠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爷爷，你说爹娘要是在的话，咱们会不会就不那么苦了。”
“爷爷，我好想去学堂啊。”
“爷爷，我以后不倔了，你回来好不好。”
“爷爷。。。”
泣不成声的陈漠将这些年未曾说出的话，一一说了出来，很多如果的事，很多他想要的东西。
从晌午一直待到了傍晚日落，暮色在驱逐着夕阳。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后，陈漠的身子往后退了退，退到了四个坟头的中间位置，重重的跪了下来，道：“爷爷奶奶，爹、娘、漠儿这辈子估计没什么出息了，日后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来看你们了，还望你们安息。”
诀别的话说完后，陈漠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之后他擦干了眼泪，朝着林子外头走去。
当夜幕笼罩城镇之时，陈漠带着挑夫们来到了酒楼，点了一桌子的菜，来犒劳那些挑夫，也慰劳慰劳一下自己。
“嗯，终于不是泔水味了！来来来，多谢各位大叔。”吃着香气腾腾的饭菜，陈漠不禁长叹了起来。
那些变味的菜肴他是吃够了，如今能够点的起这些，甚至还喝了一点小酒，也算是为最后的自由碰杯了。
酒足饭饱后，陈漠将一两银子丢在了桌上，道：“各位大叔，今日有劳了。这一两银子，结去饭钱后，剩下的你们就分了吧，我也用不着了。”
此刻的他无比坦然，日后的自由就不是他自己做主了，这些钱财也无任何用途。
“少年郎，莫要如此悲观，进入叶府好在吃穿不愁啊。人只要活着，啥都有可能啊。”正当他准备离去时，为首的挑夫朝他大喊道。
这一道鼓励的声音，让陈漠想起了爷爷临终前的话，原本闷闷不乐的他顿时挺直了身子，朝着挑夫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没有其他要去的地方了？按道理明日上午午时之前你都是自由的。”看着陈漠走向了叶府，跟随着他的仆从提醒道。
一路跟随的他，发现陈漠确实很苦，也不忍心让他直接去叶府，最起码要享受最后的自由。
“多谢提醒，可是仅剩的自由，我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直接进入叶府，还能有个好屋子睡觉。”陈漠坦然说道。
如今一个家人都没有的他，即使回到那间老屋，也没有什么意义。
“还剩下这最后一两银子，小子也用不到了。兄台受累跟我一天了，这便给兄台买些茶水喝。”一边走着陈漠一边取出了最后的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对于他而言，银子此刻已经没有了用处，不如给对方，也许日后在叶府能有个照应。
“这，多不好啊。”那仆从虽然话语上有些为难，但还是伸出手接住了银子，同时又道：“我叫秦元住在外院，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能帮忙的，我自当鼎力相助。”
拿了人钱财自然要说些好听的，至于日后帮不帮忙还是另说的。
“果然是千秋城第一大族，果然气派啊。”在进行了一些入府确认后，陈漠走进了这座气派的大宅，穿越过天井，通道，花园，来到了叶府偏院仆从专门待的地方，沿途的那些庭院，让他不禁有些恍然。
“这个地方倒是真不错，怪不得有很多人想进来。”当陈漠在秦元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十人居住的屋子时，发现这里即使是多人混住，也要比先前他的老宅舒服的多。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今日你先住下，明日的时候张管事会找你们的。”秦元丢下了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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