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鸿的死讯，沈燕愣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不知怎的，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大仇得报的畅快，纯粹的喜悦，反倒心情有些莫名的复杂。
尽管他曾经对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抱有极深的恨意，曾梦寐以求想报当年被陷害之仇。
然而要说将后者彻底从世上抹除，却还真不曾想过。
直到方才听到父亲遭劫，生死未卜，沈鸿或是其中帮凶时，他才第一次真正动了杀心。
或许这便是血浓于水的牵绊吧，体内流淌之血液毕竟有一半同源。
察觉到沈燕此时的异常表现，孙小空不禁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
沈燕与沈鸿之间的复杂关系，他倒是有所耳闻。
可就算人家兄弟之间再有积怨，毕竟也有血脉牵绊，如今突然听到“噩耗”难免不好接受。
“沈兄，其实我……”
孙小空欲解释当时是被迫反杀，想来这样能让沈燕心里舒服一些，不料却被后者抬手打断。
“孙兄其实不必介怀，”沈燕叹了口气，勉力的挤出一抹笑容，“沈鸿作恶多端，如今死在了天雷之下，也算他罪有应得了。”
孙小空讪笑着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沈燕转言道：“孙兄，不知可否说一说如今天心城中局势如何，方才你说我父亲他败在某位界主之手。”
“可是那千山老贼？”
话到此处，东方家兄妹不禁也是竖起了耳朵，他们同样想知道天心城近来究竟发生了。
梁岳一家遇袭，长辈们却不曾出面，这明显有些不正常。
或许他们族中也有变。
“沈鸿的确曾提到千山这个名字，”孙小空沉吟道，“至于天心城中如今的局势，我怕是说不清。”
“我在城中停留的时间很短，还没站稳脚跟就遭到了袭击，根本没机会接触更多的消息。”
“嗯，”沈燕若有所思的点头，“那看来也只有回到天心城，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父亲出事，沈燕实在已无心继续在葬神山上探寻，他迫不及待要赶回去一探究竟。
随即他便要转身下山。
“沈兄且慢！”东方傲天开口阻止道，“眼下形势未明，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沈燕顿住脚步，恼怒道：“我父亲被千山老贼所擒，生死未卜，你叫我如何从长计议？”
“正是因此，才更该沉得住气。”东方傲天反问道：“试问，令尊沈总执那般神通广大都失手，难道沈兄你又能有把握自保？”
沈燕沉默。
东方傲天这深入灵魂的一问，瞬间将他从仇恨与愤怒中拉回现实。
是啊，饶是父亲修为通天，再加之在雾云楼经营多年，都着了歹人之道，更何况是自己这区区牛犊。
若当真冒冒失失的冲回天心城，多半也只会是白白送死。
东方傲天继续道：“如今这种情况，沈兄你反倒更应该在这葬神山上多留一些时日。”
“此地神道禁止，界主大能亦是不敢轻易涉足，相较于回到外界面对那些神道亦或之上的敌人，当然待在这里边要安全的多。”
……
葬神山之外。
正当各方留守的人马翘首期待着自家登山者们凯旋时，三名红衣老者悄无声息的降临。
饶是在场神道强者众多，却也无一人能察觉。
由此可见三老修为之深。
其中那赤发老者凝望着远处灰雾笼罩下的葬神山，声音低沉道：
“一直追到这都再也没见那几个小贼的人影，真是见鬼了，难道他们还能活生生消融于天地了不成？”
自从孙小空与梁重一家三口刚从天心城逃出，雾云楼这三位红衣长老便暗中跟上了。
只是忌惮于先前那恐怖雷劫，他们并不敢靠太近，更不敢动手。
怎料跟着跟着，目标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明明上一瞬还在监视之内，下一刻却人影都没了。
如此诡异之事，饶是三老自问见多识广都不禁感到不可思议。
生有一副紫面膛的紫玉长老若有所思，“从先前那小贼几次出手来看，其修为不过也就堪堪八阶。”
“即便算他有些手段，能与九阶周旋已经是顶天了，他又凭什么能在咱们三人眼前消失而不被察觉。”
“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另外几只蝼蚁……”
金瞳老者开口道：“事到如今，咱们再纠结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那小贼之所以能逃过我们三人的神识锁定，无非是借了外力，动用了某种本不属于自己的底牌罢了。”
“你是指他那位师父？”紫面老者眉头一皱，插嘴道。
“必然就是了，”金瞳老者肯定道，“你们莫要忘了，先前那人可是曾轻易就毁去了西门同庆的一具分身，其实力多半不在沈长空之下。”
略一停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甚至还，犹有过之。”
闻言，赤发老者与紫面老者不由皆是脸色一变。
他们深知沈长空的强大，乃天晟界域屈指可数的几位神道大圆满之一，界主之下几乎无人能敌。
倘若那名为焱的神秘修士比沈长空还强，就只能往界主层次想了。
念及此处，三老竟突然觉得有些庆幸，好在是孙小空全须全尾的逃了，不然后果势必将会更加严重。
而今楼中几位界主老祖都在大荒无边海与狂盟斗法，再惹上这样一位堪比界主的存在属实不智。
金瞳老者继续道：“眼下咱们既然到了这，倒不如先设法将沈长空那幼子带回去。”
“到时，便不愁沈长空不招了。”
他抬头望向远处葬神山，神色复杂道：“虽说我们素来就跟沈长空不和，但却多是为楼中之事着想。”
“真没想到他竟是狂盟安插的细作啊……”
“其实我早就怀疑他了！”
赤发老者冷哼道：“当年他纵子行凶，毁去楼中无数年积累的情报，一看就是有意为之。”
金瞳老者苦笑着摇头，“还是先把沈燕带回去再说吧，沈长空毕竟是总执，若无真凭实据，就算千山界主不好处置他。”
紫面老者沉吟道：“不过要捉那小贼回去，只有等他从葬神山出来才行，不然咱们可拿他没办法。”
“那有何难，”赤发老者道，“等会我就传音给楼中那些登山者，让他们把那小贼擒下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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