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的担忧还是来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百姓家中的粮食渐渐见底。
现在外面一片冰天雪地，野菜野果这些辅食根本就没有。
林子里都是积雪，河里都是冰面，想打点野味也是极难的。
外面雪花飘着，聚贤庄内。
刘煜穿着一身貂，手里拿着铁叉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
一阵火星飘出，屋子里顿时增添几分暖意。
“先生，暖和点没有。”
“还好。”
戏志才缩着脖子，怀中抱着一个双层铜炉，方才感到舒服一点。
自从寒冬开始，戏志才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刘煜这跑。
为啥，因为他这里最暖和。
“先生你的身子骨太弱了，要不让许伯父给你开点大补的保健品。”
“之前让你多锻炼身体，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戏志才耸着鼻子脸上不以为意。
“忠乃读书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奔跑，岂不是有失颜面。”
“公子你就不必多劝了。”
刘煜撇撇嘴。
这些个文人，还真是一股酸腐味，锻炼身体还讲究什么颜面不颜面的。
孔夫子还能骑马挎刀呢。
能文能武的人才，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受人敬仰的。
“回头让灵儿多给先生送一些木炭过去，总不能把身体冻坏了。”
戏志才拱手道谢，“那忠就多谢公子啦！”
“主公，主公！”
门外传来周仓的声音。
“元福进来吧。”
周仓推门进来，顺势飘进来的雪花让戏志才冷得哆嗦一下。
“嘿嘿，对不住先生了。”
周仓满面红光，头发上身上还落了许多雪花，一点没有寒冷的意思。
“主公，庄子外面聚集的人又多了，他们都不肯走。”
“我就怕时间久了会把人冻死。”
聚贤庄每天都有过来讨差事的，讨饭的，已经持续半个月了。
这件事的起源还在于蒋礼。
蒋礼的儿子蒋心，因为阴气太重，刚进寒冬天就病倒了。
蒋礼用尽一切办法都没有奏效。
他虽然是个里正，但是家里生活条件，和普通民众没有什么区别。
无奈之下，他来到聚贤庄求药。
出人意料的是，刘煜答应了。
药坊开出的药，直接药到病除，让蒋礼一家对刘煜感恩戴德。
事情发生以后，其他人开始有学有样。
而刘煜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发善心，给他们送钱送粮送工作。
他还不想‘斗米恩升米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刘煜丢掉铁叉，淡淡道，“时机差不多了。”
“元福，召集全乡吧。”
......
刘家又要召集全乡，上一次还是为了推举游缴和啬夫。
消息一传出，乡民都知道涡水乡要有大事发生，各家各户们不敢懈怠，纷纷集合结伴赶来。
聚贤庄外人声鼎沸。
不过他们没有等来刘煜，甚至是刘叡都没有露面。
周仓代为传达信息。
聚贤庄为了帮助乡里度过年关，特把庄内的粮食低价转卖，一石粮食只要五十钱，或者是用同等价值的物品交换。
这一个消息，立马点燃全场。
“五十钱一石粮食，我没有听错吧。”
“如今县城的粮价，已经涨到一百八十钱一石了，根本就吃不起。”
“是啊，刘公子此举，就是在接济咱们。”
“我从未见过像刘公子一样的善人。”
“刘公子不愧是汉室宗亲遗贵！”
“......”
刘煜就站在围墙内，外面所有的议论他都能听见。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援助凸显珍贵，而不是唾手可得的施舍。
一直以来，刘煜从来没有停下对粮食的存储。
现在的聚贤庄内，粮食多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这次抛售行动，他打算拿出五万石粮食。
若是全部卖出，他损失的钱财大约是二十五万。
很快，一车车粮食被拉到庄外。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下没有人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
好多粮食啊，很多人甚至都在吞咽口水。
“哎呀，我出门没有带钱！”
“俺也是！”
“孩子他爹，我在这守着你赶紧回去拿钱，全部都拿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百号人扭头就跑。
这么便宜的粮食价格，就是在丰收年头也没有，谁要是不多买点那就是脑子坏了。
庄外的人来的快，跑的更快，眨眼间就没剩下几个人。
一个挎弓背箭的邋遢少年向粮车走去。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乌漆八黑的破袄。
那袄实在是太脏了，完全分辨不出原来的样貌，就连破洞里露出来的棉絮也是黑的。
“喂，你来买粮的吗。”
卞喜一甩下巴，喝问邋遢少年。
少年点点头，脱下身上的弓箭。
“俺没钱，这把弓箭可以换多少粮。”
卞喜眉头一挑，拿起弓试拉几下。
这就是把一石的猎弓，一般合格的弓箭手都要用两石弓。
“一般般，就给你算二百钱吧，你可以领走四石粮食。”
邋遢少年摇摇头。
“俺觉得太少了，没有弓箭以后更打不到猎物。”
“哟呵，你小子别不知足啊。”
卞喜眼睛瞪得老大，从车上提下四包粮食。
“就四石粮食，你不要就拉倒，天底下没有白吃白喝的地方。”
邋遢少年抬手指着‘聚贤庄’的门匾。
“谁说没有，聚贤庄就是，你们不都是在白吃刘公子的粮。”
握草！
正在提粮食的卞喜差点被闪到腰。
少年的话让他脸色涨红。
什么叫白吃刘公子的粮，这不是在说我们都是废物饭桶吗。
“喂！你小子存心是来找事的是吧！”
“我等都是为聚贤庄做事，为公子做事，怎么能叫白...混吃混喝。”
邋遢少年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装不懂，根本就没发现话中的问题。
“俺不叫喂，俺叫牛金。”
“刘公子家的粮，你能吃那俺也想吃。”
听到邋遢少年这么说，卞喜再也忍不住了。
这小子就是来找茬的。
还大言不惭的要跟我争饭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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