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张振秀眼里带着泪花，慢慢的靠近张老婆子。
许久不见，母女样子变了些，都陌生了。
“振秀，我的乖女儿，我们总算见面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张老婆子抱住了张振秀。
“娘，是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去看你。”张振秀哭得十分伤心，“实在是一个家那么大，事事要张罗，女儿没有办法呀。”
“你不来找我，我可以理解，你也不给我写信，就过分了，我嫁女儿等于没了女儿，我若是知道你的情况，绝对会去找你，给你一些帮助的。”
张老婆子从没想过女儿过得那么凄惨，哭声加剧。
“娘，我有给大哥写过信的，他也有给我一些钱的，只是，杯水车薪。”张振秀扶着张老婆子，母女对视，更加难受了。
“你怎么过成这个样子？”张老婆子气愤指着张振秀的肚子，“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怀着孩子？老蚌生珠，这不是被人笑话吗？”
“娘，我也不想生，可是，我都生了十个女儿了，还没有儿子，就得生下去。”张振秀心里苦。
“真是糊涂，你这身体还要不要了？”张老婆子气恼地走开，“你的男人一点也不爱惜你。”
“娘，没有儿子会被人嘲笑的，我男人压力也挺大的。”张振秀低着头，每当走在多儿子的人面前，她就惭愧。
“真正爱你的男人，是不会让你无休止的生下去的！”张老婆子擦干眼泪，看着密密麻麻的树林，更是声音哽咽，“你都这样了，还要上山砍柴，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呢？”
“娘，没事，生前面十个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张振秀显然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我走路会很小心的！”
“如果我没来，我是不会管你的，但是现在，我看到了你这样，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张老婆子气鼓鼓的，“走，咱们回去，好好跟女婿说道说道，怎么就让你那么累了。”
“娘，你千万不要惹恼了他，他不会给我们母女们好果子吃的！”张振秀急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要不你们回去吧，等过些时候我把孩子生下来了，我再去找你们？”
“姑姑，我们来到这里了断然没有立马回去的道理！”张雨珠就想做个圣母，管一管别人的事情。
“雨珠说得对，都来了，还能离开吗？横竖都要去你家看看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张老婆子抓着张振秀的手，“李铁铁，把柴火带回去了。”
“我来吧！”徐五根主动承担了扛柴的重担。
“姑姑，小心点！”张雨珠扶着张振秀坐上马车，再扶着张老婆子坐上去，接着从李怀渊手里抱过向阳。
“都准备好了吧？”李怀渊坐上了马车，徐五根就在他旁边抓着缰绳。
“好了，慢一点！”张雨珠低声说着，眼里留意着张振秀的躲闪目光。
徐五根把马车驾驶得很慢，一点也不颠簸，张振秀就像在平地上行走。
“姑姑，几个月了？”张雨珠看张振秀都有四十来岁了，怀着个孩子，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九个月了，如果跟其他孩子一样，得再过一个半月才能生。”
张振秀对这一胎期待很高，相应的，就想早点看到孩子，摸了摸肚子。
“很多人都说，我这次的肚子尖尖的，绝对是个男孩子，我相公一定会很高兴的，就不会再出去胡来了。”
张雨珠凭借多年的经验判定又是个女孩，不免叹息，“是男是女，生出来就知道了！”
“不，一定是男孩子的，我都到寺庙里求过了，是上上签，肯定能心想事成的！”张振秀目光坚毅，“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再过些时候来看我！”
“振秀，这孩子生下来之后，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要再生了！”张老婆子紧紧抓住张振秀的手，“这十多年，你有几年是歇着肚子的？”
“娘，孩子们长大了，我就轻松了！”张振秀倒是很平静，“你们知道吗？我的大女儿跟二女儿长大了，村子里的小富人总想娶她们，倘若她们嫁过去，肯定会帮扶娘家的，我就有好日子了。”
“你们家十多个人，谁照顾谁吃亏，两个孩子嫁过去，他们只会限制她们来见你们，你可真傻！”张老婆子戳了戳张振秀的额头，“你爹好歹教过你认得几个字，怎么就不开窍呢？”
“娘，从小到大，你都是最疼我的，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呢，不过，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没办法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下辈子，做牛做马，我都要伺候你。”
张振秀回想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泪眼婆娑。
童年是她这辈子无法企及的幸福。
“我不要你下辈子，我哪能记得你是谁？这辈子趁着我还没死，好好照顾我！”张老婆子有心帮衬女儿。
“一大家子，走不开！”张振秀低着头十分痛苦，“娘要理解我！”
“……”张老婆子一口老痰堵在心里。
张雨珠赶紧帮忙顺气，“祖母，咱们能够跟姑姑见面，是十分高兴的事，其他的都放在一边吧。”
“自己养好的女儿被祸害成这个样子，我就很痛心！”张老婆子捂着心口，“你祖父还在世，非得拿锄头把女婿打一顿。”
“娘，等会你一定要稳住情绪，千万不要跟我丈夫起冲突啊！”张振秀低垂着头，“他跟我说过，等我生下孩子，就会痛改前非，不再去赌钱了！”
“赌钱？”张老婆子气不打一处来，“十赌九输，在大的家财都会被败光的，难怪你过得那么落魄！”
“他说的，压力大，总得有个爱好吧，万一运气好，挣大钱了，一家人就过好日子了。”张振秀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思考，被丈夫控制得死死的。
张雨珠心里气恼，真想一巴掌打醒张振秀，又怕刺激到她引起了早产。
“东家姑姑，以小博大只会输的更惨！”徐五根多嘴插话，“我们劝一劝你丈夫，让他改邪归正吧！”
“没用的，亲戚朋友都把嘴皮子磨破了，都没能劝说他呢！”张振秀太清楚丈夫的脾气，“你们什么也别说，他可能还会欢迎你们，可别让他拿扫帚了。”
“他敢！”张老婆子拍了一下大腿，“我让李铁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娘，他再不济也是我的丈夫，你把他打坏了，我们一家人靠谁吃饭？”张振秀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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