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
身体撕裂所带来的剧痛缓缓消失，赵长安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纯白色的空间内。
抱着满心疑虑，他不由四处观察了一番。
这片空间内的大道规则很奇怪，既不同于世界泡，也并不符合联邦对界海的描述。
庞大的黄金乡世界泡正在他面前静静漂浮着，遥遥望去，依旧可以清晰看到其中的景象，而他的头顶，则是整个辽阔的界海。
仅是扫了两眼，再结合四周特殊的大道规则，他迅速得出了结论。
“按我如今的境界来说，若是处于界海，那对于世界泡内的事物绝不可能观测地如此清晰，所以，我是被卷入了一个更高维的空间？”
话音落下，似是回应他的猜测，整片空间都开始颤动，伴随着一股隐晦的波动扫过他的全身，那枚庞大的世界泡便开始迅速坍缩了起来。
他只来得及观测到全知之书和犹格索托斯彻底消散，望舒、赵念舒、谢小溪仍在神国中与奈亚战得难舍难分，整个黄金乡便已经化作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赵长安仿佛明白了什么，朝着光点轻轻伸手，鎏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复杂。
他和望舒明明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泡的真正历史，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被封印的三柱神身上，反倒是疏忽了对世界泡的研究。
若是细致研究，他们定然就会发现一些端倪。
毕竟能够压制三尊道主，世界内的文明如此顽强，世界壁垒如此坚固，这本就十分可疑。
回过神来，赵长安看着面前已然转化为黄金主道果的黄金乡世界泡，感慨道：“你一定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
下一刻，璀璨的光芒自那光点上闪耀而出，一朵黄金色的花朵，就这样在他的面前盛开。
温和的波动荡漾开来，赵长安抬眸望去，只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亲切。
就在此时，犹格索托斯的身影悄然自虚空中浮现，邪异的气息下，声音平静却充满了杀意。
“赵长安，你准备好迎接自己的终末了么？”
面对祂浓郁的杀意，赵长安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后，便摊开双臂，嘴角微微勾起。
“来，动手。”
犹格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气势却丝毫不减。
“狂妄，你可知我现在就能轻易湮灭你的灵魂！”
见祂没有动手，赵长安眼底浮现出一抹失望，转而朝着金色的花朵走去，声音冷淡道：
“可惜，你吓不住我，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犹格的身影一颤，冷哼道：“死到临头了，还想要故弄玄虚！”
说着，祂心念微动，无数散发着梦幻色彩的泡沫浮现、扭曲，最终化作了一柄散发着锐利锋芒的利剑，直挺挺地朝着赵长安刺去。
赵长安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作为归墟孽物，纵使是贵为三柱神，在距离黄金主的道果如此之近的情况下，实力也必然会被压制得与蝼蚁无异。”
“在这样的压制下，你就连最基本的归墟污染都散发不出来，更何谈将我击杀？”
话音落下，那柄利剑已经刺到了他的身后。
接着，伴随着微不可闻的破裂声，这源自犹格的声势浩大的一击，还未刺穿赵长安的衣角，就已经自行湮灭成了灰烬。
不再理会身后的犹格，赵长安伸出手，打算抓住那片黄金色的花朵。
见唬不住面前的男子，犹格狰狞的声音，陡然变得平静下来。
“你可要想好了，望舒和赵念舒还在这道果里面。”
“这整个世界都是黄金主的道果化成的，你可曾想过，一旦吸收道果，里面的人都会是什么下场?”
见赵长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犹格松了一口气，徐徐道：
“一旦作为载体的道果被吸收，它所化作的世界也会崩塌，无论归墟还是东西土，里面的所有的生灵都将化作最纯粹的道韵，融入你的体内。”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你的妻子望舒，和你的女儿赵念舒。”
闻言，赵长安冷笑一声，平静地看着犹格索托斯。
犹格怔住了，他看着赵长安的眼眸，只见那里面满是宁静。
犹格的声音有些颤抖，难以置信道：“那可是你的妻女，一旦她们被化作道韵，哪怕是你那杀穿了界海的联邦，也无法将其救活。”
“为了一枚道果，你真就能如此狠心？！”
赵长安没再回答祂的疑问，只是淡淡地回过头，将手伸向了道果，脸色冷冽而又坚定。
恍然间，似乎有一幕幕画面于他的眼前浮现。
皎洁的月光下，女孩一身华裙，戴着洁白的头纱，独自眺望着羲和外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望舒，你在做什么？”
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这位俏丽的少女神色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下意识地就想散去形体。
然而，她的动作太慢，少年已经将手搭在了她的头纱上。
核心模块高速运转下，少女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羞涩道：“舰长，我……”
“望舒，这样的你，真好看。”
“欸？”
看着少年澄净的眼眸，望舒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迟迟没能做出举动。
“望舒，一起看会星星吧。”
“好，舰长。”
舰桥上，二人并肩而坐，朝着舷窗外望去。
羲和的舰身外，繁星静静地闪耀着，美丽无比，但唯有曾经游曳于繁星之中的他们才清楚，这片美丽之下，究竟暗藏着多少动荡与危机。
遥望着群星良久，赵长安忍不住感慨道：“望舒，这一战，非常艰难，牺牲恐怕不会小。”
少女闻言看了看他，思量了许久，才开口道：“没牺牲大到不可承受，也没有胜利小到不能争取。”
赵长安沉默了，事实的确如她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他们都会愿意为彼此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
望舒抬头望向星空，继续说道：“舰长，你应该明白，黄金主的复苏，是整个界海对抗归墟的巨大转折。”
望舒忽然严肃道：“多少曾经战死的道主与战士，多少曾经湮灭的文明，都翘首以盼着黄金主的归来。”
“所以舰长，一旦你能够抓住复苏大道的任何一丝可能性，哪怕是牺牲我……或者更多的人，都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和迟疑。”
……
手掌与金色花朵相触，刹那间，极致的光芒化作璀璨的星光，从花蕊之内奔腾而出，摇曳着的光洒满了整片空间。
下一刻，古老的道韵化作实质的星芒，从花朵之内缓缓的流淌而出，在空间内光芒的映射下，组成一个正在不断旋转的光的旋涡。
这些道韵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似的，猛的从旋涡之中挣开，化作点点的金光，这些金光簇拥成了一场绚烂的风暴，将赵长安整个包裹。
而后，这些金光又闪烁着，涌入了赵长安的体内。
这一刻，赵长安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金色的光辉，以及犹格被光辉湮灭前，那充斥着不甘与怨恨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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