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河畔是有道的，还有商铺专门设置在此，及时揽了第一手生意。男子早注意到了两人，见了穿着便能一眼望清是两位财神爷，等见了人过来便立马献殷勤般主动凑了过去给客人牵着缰绳。他匆匆前去店旁一粗壮的树干旁将马系好缰绳，罢了又立马赶着过来试探道：“公子，小店这边有灯，各式各样的都有。”
白落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店前的货架上铺满了花绿的河灯。“嗯。”白落衡点了点头。
“请。”那男子十分热情地招呼着来客，又朝店铺里头唤了唤道：“娘，有贵客。”
里头一位发色苍苍的驼背老人慢悠悠站了起来，手中还捏着一只未完成的河灯。她布满皱纹的脸庞似乎舒展了些，颇为和善地看着来人，嘴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
见白落衡走了过去，苏离也及时跟上了他脚步。
“两位请先随意看看。”男子朝着两人笑了笑，又在一旁摆弄着货架上的灯。
苏离随手拿起了一只蓝色的灯递过去问道：“老板，你这怎么卖的？”
男子微笑着答道：“小店所有灯都是一个价，十文一只。”
“十文？！”苏离哑然，她又掂了掂手中河灯的分量，轻飘飘确实是普通的纸糊成的。中心躺着一截短小的白色蜡烛，莫不是这蜡烛有什么玄机？竟能将普通的河灯身价瞬间抬了几倍。
男子仍旧挂着笑脸，一派心安理得道：“对，小店小本生意，概不讲价。”
苏离瞄了两眼手中的小灯，又紧接着碰了碰身侧的白落衡，低声提醒着道：“这人是把你当财神爷了吧……”
可白落衡似乎并没有听见苏离讲了什么，也并不觉得这个价钱是否妥当，他干脆答道：“好。”
“好嘞，”男子咧着嘴欢快应着声，又从一角钩上取下一只竹编的篮子，一面又细心道：“客官要几盏？”
苏离抬头看着白落衡，他此刻像是失了神，眼睛直直盯着坐在商铺里头的那位老人。
“全部。”白落衡匆匆答着，没有经过一丝考虑。
他依旧盯着那位老人，同样那位老人也是颇为慈祥地看着他。
男子像是亦被这位的行为吓得一愣，过会又重复道：“当……当真？”
这一摊不说数百也得有一百多只，这人真的会全部包圆？
“不了吧？这也拿不了啊……”苏离尝试着和他说清些，可似乎并没有作用，白落衡像是被摄了魂一般。
“能拿，我帮客官拿下去。”男子应和着，表示自己非常乐意卖空。
“不，莫听他的。”苏离出言阻断着白落衡的奇怪行为。过会她同男子解释着道：“我家夫君不懂采卖，吓到你了吧？虽然你家的灯颇为精致，可这样多我们肯定是拿不了的。这样吧，把你家这些灯每个样式给我拿两盏就成。”
“哎，好。”男子匆匆点着头忙去给客人打包着河灯。
“白落衡？”苏离在一旁唤着他，又扯了扯他衣袖。
对面的老婆婆亦扯着沙哑的声音出言提醒道：“公子，你家夫人唤你呢。”
这下白落衡像是才回神微微眨了眨眼睛，他慌忙低下头疑道：“嗯？”
苏离瞧了瞧对面的老婆婆，又轻声道：“无事。”
苏离在心里头笃定了，白落衡他方才定然是失了魂。只是这老婆婆的眉目也着实与他祖母有些相似，一时想念亦为正常。况且，白落衡少有这样在意的人，自然是愈为看重。
男子提来满筐的河灯笑着过来提醒道：“好了，按您吩咐各拿了两盏。一共是三十盏，该是三百文。香烛纸钱两位看一看么？”
在家中早闻够了纸钱味，苏离颇为抗拒，又接过了竹篮且客气道：“多谢，不必。”她又碰了碰身边这人，抬声吩咐道：“付钱。”
白落衡像是不明所以般目光随着她走了走，直到一旁的男子提醒他才收回了目光。只见白落衡匆匆掂出了一两的银锭放在了货架上，“不用找了。”说罢便跟上了苏离的身影。
男子连连道谢，且颇为满意地拿起银两在手中掂了掂，口中还不断喃喃道：“果真是财神。”
“等等……”老婆婆颤颤巍巍站起来身，朝着两名年轻人唤了唤道：“回来。”
苏离听见声音停下了脚步，看见白落衡正匆忙赶来。她提醒着道：“找你吧？”
男子跟了过来，追上了白落衡又塞给他一枚火折子。“这是赠品。”说罢又咧了咧嘴笑着。
白落衡跟上了苏离，又夺过了她手上的竹篮道：“我来。”
“给你给你，三百文不便宜呢。”苏离故意瞥了他一眼，不忘调侃着道。
白落衡颇为疑虑地看了看手中的灯，他皱了皱眉，又向她求证道：“很贵么？”
“很便宜么？”苏离反问着他，眼神流露出不可置信。罢了她又继续道：“通常这种河灯，卖个两文算不错了，而且还是算上乘的那种。你如今手中这些，可是十文一个呢。你是不是不记得你方才还道要把人家的铺子都包起来了？你是不是想把我卖那儿抵债？”
“不是，没有，”白落衡忙否认且颇为正经道：“我有钱的。”
“我当然知道你有钱，可……”苏离竟一时语塞，想说的话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干脆直接道：“你听不出来我是在提醒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么？”
“能。”白落衡承认着，又上前扶住了她手臂提醒着：“当心脚下。”
苏离瞬间心凉了一大截，她立马低头看了看脚下，好在只是躺着一突出的异石罢了。
晚间有风吹来，像是令人又冷静了两分，苏离默默叹了一口气。“我知你想帮他们，可也得有个限度。你可曾看见那位婆婆的手？”
白落衡像是又回忆了一遍，可脑中只有那老人慈祥的面容。他又摇了摇头道：“尚未。”
苏离继续向其解释道：“这制灯是细致活计，而且那里每盏都大同小异，应是出自一人之手。很明显是那位老婆婆做的，而一旁的男子应当是其孙儿，约莫是做些揽客打下手的活计而已。他们店铺位置极好，根本不必担忧是否卖不出去，尽管贵出不少，可若真有人来忘了拿灯定然是会卖上两盏的。若是你将其全部买走，虽然是给他们带了不少收入，可我却以为还不如就着那些悠悠卖着来得好。这样的话，老婆婆也不必着急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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