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这一声怒喝，顿时将案件拉回到原本的案情上来。
那周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欠了欠身，退到一边去了。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张强终于有了存在感，他匍匐着向前爬了几步道:“大人，此事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大人……求您替小人做主啊！”
“你先闭嘴。”卫大人被他们扯七扯八的说了那么多，却半点没说到点子上的事惹恼了，他也不再问堂下跪着的张杨两家人，反而把脸转向一边的张村长，“村长，你说。”
“唉……”老村长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得摇头长叹一口气，他为了维护了镜湖村的体面名声，努力了半辈子，却没想到，竟还是发生了这种泼天祸事。
“大人……”老村长拱手答话道，“此事说来也……也……唉！”
他连叹几口气，最后才咬了咬牙接着说道:“因志扬和杨家姑娘的意外发生后，两家人在村里大闹了一场，后来过了好几日方才说和。”
“张家答应纳娶杨家姑娘为妾。可杨家姑娘却说，自己清白之躯，良家女子，怎能与人做妾，便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可志扬已经娶妻于家娘子。”老村长说起此事，也是替他们感到羞愧，“正如于家人所言，于娘子与此事并无干系，总不能因为此事，便要叫她白白被人休弃吧。”
“这自然是不能的。”卫大人越听越怒，看向张志扬的眼神里也满是鄙夷之意。
“可杨家姑娘也确实是……受到了伤害……”老村长一想到那日的情形，不禁又气又叹，“杨家要讨个公道，也不算错事。”
“嗯！说的有理。”卫大人再次点头称是，虽然老村长的话并没说完，但他已经听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可张秀才的正妻只能有一个，既不能让于家娘子白白被休，又得给杨家姑娘一个名分。所以你们张家便想出了娶平妻这种荒唐的主意来了是吗？”
“大人……”张志扬此刻早已崩溃，只能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此事与学生无关，着实是父母无知，才闹出这等荒唐的笑话来的……”
“呵呵！”一直没说话的于德忠却在此时冷笑一声道，“张秀才，您说的倒是轻巧，你父母无知不错，可她们闹出的事可不是笑话，而是实打实的欺辱于家的大事。”
“你现在上了公堂倒是说此事是笑话了？”
“那他们逼上门要我家小姐拿出银子替你娶那杨氏女为平妻时，怎不见你张秀才站出来说上一句此事不该如此的话来？”于德忠厉声斥责道。
张志扬被他骂的面色赤红，好半天才低下头小声回道:“我……我是真的不知此事……”
“大人……”于德忠并不理会他，又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张家人逼迫我家小姐后，还用休妻来威胁她就范，险些逼得我家小姐想不开。”
“幸而我们老爷知道了此事，将小姐接了回来，百般劝慰，方才使她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其实于家的人都在于婉莹身边那个小丫头的口中得知了，于婉莹下定决心要与张家决裂之事，是奶茶铺子的许姑娘劝解她的。
于家人感念许家姑娘的好意，又见刚刚张志扬竟将许姑娘也牵扯进此事里来，这自然使他们愈发厌恶此人了。
于德忠思索再三，这才决定不再提及许家人，以免大家又想起刚刚才忘了的许姑娘的事。
“我们于家虽是商户人家，地位不高，但也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欺负摆布的人家。”于德忠继续义正言辞的说道，“既然张秀才父母心中另有良配，我们倒也不愿白白扒着人家不放。”
“只是，我家小姐嫁入张家不过半年，并无犯过七出过错，绝不能叫人白白一纸休书休了她。”
“所以我们于家便和张家商议，要两家合离。”于德忠看向卫大人继续说道，“大人，您素来明察秋毫，为人正直，在您看来，我们于家遇此羞辱，做出这等要求，应该并无不妥之处吧？”
“嗯！”卫大人皱着眉捻须沉吟片刻，他是个封建卫道士，一向最重视女子从一而终的理念，可如今于家遇到这种事，倒也确实叫他说不出什么不该来。
“可张家人此时反倒不同意了。”于德忠见卫大人并没有反对他的话，便继续说了下去，“只拿着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来搪塞我们。”
“可我家小姐是明媒正娶进的张家门，如何能忍受自己的丈夫，新婚不满一年，便另娶平妻的羞辱。”
“所以我家小姐便立了誓，便是日后剪了头发做姑子，也定要与张秀才合离。”
“你不用说了。”卫大人面色极为复杂，看向堂下的张氏母子，也愈发冷漠厌恶了。
“杨家的……”他转过头看向杨强问道，“是不是，于家娘子要求与张秀才合离后，张家人便反悔要与你杨家悔婚，这才惹得你们上门寻衅，从而惹出了这桩人命官司？”
“大人明鉴啊！”杨强总算能说上话了，他又砰砰磕了几个头道，“确实如大人所说，原本我们两家已经说定了婚事。”
“我妹妹她更是有了身孕，急着要入门。”他丝毫不觉得此事会给杨家丢人，只想着赶紧把事情说明白，好洗脱自己的罪名才是。
“可他们张家此时却反悔说，不能娶平妻了，最多只能纳我妹妹为妾。”杨强伏地哭诉道，“大人，我妹妹本是好好的进她嫂子家中串门，却被张秀才无端玷污……”
“她一个黄花闺女，白白受这种罪，却还要被张家人羞辱，让她做妾。”
“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受得了，便在家中寻死觅活的，若不是我娘看的紧，好几次都差点出了大事啊……”
“混账……”卫大人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一桩失手杀人的案子居然能牵扯出这么些丑事来，这张秀才果然是个“人才”啊……
“大人，小人身为兄长，便是再无用，也不能瞧着自家妹妹被人欺负，不堪羞辱后自寻短见啊！”
“所以那日我便去张家寻他们问个清楚。”张强继续说道，“谁知他们张家这般不讲理，死活不认之前的话，还让人对我们母子几人动了手。”
“小人一时心急，便失手推了那张伯一把，谁知他……他竟就这么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大人，小人真的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绝没有真的动手，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这张伯，他……他就这么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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