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矛盾升级，风雨欲来
刚刚下过血雨的山洞里，满地都是赤黑的碎牙和腥臭的肉块。
周安抱着赵焱，看着刚刚打晕齐全的李清和倒在血泊中的马鱼，一脸呆滞。
吴锌的整个身子宛若狂风骤雨中的娇弱花瓣，不住地抖动，大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两只手颤抖的想要将马鱼身上的獠牙拔出，但怎么都使不上力，而孙高紧紧地抱住吴锌，神色茫然，像是还没有从这一连串的事件中醒来。
青河躺在地上，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倒下的马鱼，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钱雨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吴锌的双肩，“你冷静一点！她的命还等着你救呢，这断牙先不急着拔，你去采些止血疗伤的草药过来，要快！”，说着猛地一摇。
吴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胡乱点着头，跌跌撞撞地朝洞外跑去。
其余人纷纷如梦初醒，李清和钱雨一起撕下身上的衣服裹住马鱼不断渗血的伤口四周。
赵焱从周安怀里悠悠转醒，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地的血肉残渣和被断牙捅穿的马鱼，恍惚间还以为又做了什么噩梦，“啪”地往自己脸上一扇，“居然不是梦！”
周安把赵焱随手一丢，无视四处的脏乱，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来的赵焱懵懵的坐起身来挪到周安旁边，轻轻揽过他的身子往自己身上靠。
“对了，那个菩提果，现在谁那还有？”周安突然出声。
孙高立刻从地上连滚带爬的扑到齐全身上四处摸索，在他腰包里发现了两个，稳下心来，细致地撕开外皮，将嫩黄色的果汁尽数喂入马鱼口中。
不多时，吴锌回来了，步伐稳健，神色肃然，一挥手，马鱼腹部的裂牙便噗的飞射而出，同时右手将一滩靛蓝色的浆汁糊满伤口，再用几片青黑色的长叶把腹部整个包裹起来，最后抽出一卷长布条仔细的一圈圈卷紧。
“快的话明早就能醒，慢的话要到明晚了。”
听完吴锌的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一时间，山洞里只听得到微弱的风声，青河双眼无神的看着泥泞不堪的地面，思绪飘回到他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一天，全家一起去岐山旅游，庆祝他的十岁生日……
“哎呀，老青，这牛肉串一个都没烤熟，快，再拿去烤烤~”
“诶，好的嘞~”，一个被油污缠身却不失儒雅气度的中年男子笑着接过一盘肉串，迈着大步走向烧烤架。
“欸，阿丽啊，你听说了么？前阵子王家又出大事儿了，好像是直接就给冻结了的哦。”一个烫着时髦小卷的女士小声说道。
“啊呀，老青和我说了，那王家确实是挺惨的，先是小儿子出车祸，接着又是大女儿被绑架，谁知道好容易救回来没多久，两个主事的反倒是进去了，哎……作孽哟~”，说话的是一个肤色透亮的长发美妇，一边小口吃着盘里的烧烤土豆片，一边和多年的闺蜜们聊着最近的秘闻。
“哦哟~这个我知道。听说是因为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屋子里了……”
“啊！”长发美妇眼里瞬间迸发出亮光，“快说快说！”
……
这头是一片惊叹与八卦齐飞，美食共红唇一色的繁荣景象，那头却是一场手忙脚乱热火朝天的戏剧演出，没有人注意到小小的青河神色突然恍惚起来，直直的往树林深处走去了。
“我在这里日夜期盼着您的到来，万幸，天不负我~”，一个缥缈的女声在青河耳边缭绕。
“你是谁？”青河迷茫着双眼，呆板地迈着步子。
“吾皇，我是您最忠实的护卫者啊，您都忘了么？”
一路伴随着靡靡之音，青河慢慢走近一个阴森的山洞，洞里是一片萧条景象，到处都是破烂的桌椅和器皿，唯山洞正中心的一大块圆台还完好无损。
那圆台面积大概占了山洞的一半，由一整块青石雕刻而成，走近一看，石板底下好像隐隐有水流闪动，时不时还泛出一丝微弱的金光。
青河被蛊惑着一步步走上祭坛，瞬间四周的火把自动燃起，将山洞照的炫目不已，接着祭坛正前方的祭台上，三根红烛光芒大炽，红烛后一面镶着金边，黑底红纹的大旗无风自展，猎猎作响，祭坛中的青河双眼一黑，灵魂像是穿梭回到一千年前，将一个悲惨帝王的一生走马观花似的重新经历了一遍，等最后魂体归位之际，他脸色苍白的瘫倒在祭坛上，望着洞顶旋转的金色文字，大脑开始一阵阵的发紧。
一长发女子突然横亘在青河眼前，“吾皇，微臣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这漫长岁月中，臣始终不忘当初的承诺，夙兴夜寐的为您筹备复国大计，一时一刻未感懈怠，终于皇天不负，臣，等到了您的归来！”
青河的两鬓汗如雨下，这个5岁的小男孩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向那名女子，“这些都是我父母给我准备的surpurise么？”
想着当时她脸上惊愕的表情，青河勾起了嘴角，随即又恢复平淡，忍住背部的不适缓缓从地上爬起，艰难地向马鱼处挪去。
“她现在需要静养。”吴锌突然拦在青河面前，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道。
青河皱了皱眉，犹豫了下就默许了，接着退坐到一旁，侧靠在山壁上，远远看着马鱼，神色温柔。
“啪嗒”，青河低头，是几个菩提果和一撮紫黑色的碎草叶，青河对吴锌点了点头，一把塞入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唔……”躺着的齐全支吾着开始慢慢醒来，众人均是一惊，李清一个条件反射抬手一劈，又给他敲晕了。
看着陷入沉睡的齐全，赵焱突然坐起身来，“青河，给句话吧。”
李清顾了一眼赵焱，随即迅速看向青河，其余人也纷纷坐起望向青河，目光灼灼。
钱雨一脸平静的默默站在青河身侧警惕的盯着众人，吴锌还是低头照料马鱼，只目光开始微微闪烁起来。
“这件事，确实责任在我，至于具体原因，等所有人都醒来后我会一一说明。”
“等齐全醒了再来一刀再说？”周安突然开口。
青河嘴角下撇，脸色一沉，“周安，别忘了你当初答应我的事”，随即又看向众人，“当初的事我从未胁迫大家，是你们自愿加入自愿许下承诺，怎么，事到如今，大业将成之际又要反悔了么？”
“青河，当初的事，是我们自愿加入没错。而且加入后，我们也在努力配合你的每个举措。但是，合作要有合作的基本原则，你当初跟我们承诺的是，计划的每一步都会经过众人商议再做决定，可后来我们其实并没有能真的参与到决策当中去。最开始要拉齐全入局的时候我们就不大同意，但因为你的坚持我们还是妥协了，结果你现在又这么来一下，那……我们接下来就算想配合恐怕也很难了，毕竟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齐全，或者马鱼。”李清沉稳说道。
青河紧抿着唇环视一周后，微微坐直身子，双手随意地搭在两膝，徐徐开口，“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齐全的事情，我保证后面不会再发生。这次的事件，不仅让你们难以接受，也让我深受重创。我承认，现在局面变成这样主要是由于我自身操作失误，我本想让他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被背叛的痛苦和复国的迫切，不想操之过急，他的身体承受不住遭遇到了反噬。”
青河的脸色飞速扭曲了一下，“齐全再醒的时候不用打晕了，反噬的力量应该已经消散，具体原因我会等齐全和马鱼都醒来后再详细说，毕竟我想你们也不想听这些无聊的恩怨情仇听两遍不是么？”青河呼出一口气，“我只希望大家能相信我，这次的情况，纯属我们私下的纠葛，与大计无关，且以后绝不会再出现！”
吴锌微蹙着眉认真听完了青河说的每一个字，看着他表现出来的痛苦与挣扎，轻声开口，“我相信你”。
“我也信”，孙高在吴锌说完后快速接上，接着继续帮助吴锌照料马鱼。
赵焱三人互相交换了眼色后一起对青河点了点头便倒在了一起，没再说话。
钱雨没点头也没说话，只一直默默站在青河旁边，动作表明了一切。
马鱼躺在地上，眉头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嘴巴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孙高飞速向吴锌使了个眼色，起身装着给马鱼擦汗，挡住了青河的视线。
随着气温渐渐升高，山洞里的气味越发难以忍受，褢彘腥臭的血和着渐渐腐烂的尸身一起调制出了一种让人在窒息边缘徘徊的味道，仿若无数打屁虫被一个吃了一周韭菜拌榴莲未能及时如厕的人放的一个巨响给悉数崩至往生后，数道梦幻气体交相融合，创造出的灵魂芳香。
周安第一个落荒而逃，“我，我肚子疼，去解决一下。”
李清紧接着一把拽住赵焱，“啊呀，只怕是刚刚哪里受了伤”，说着担忧的看向青河，“我们去看看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在李清和赵焱接连撤离后，青河低声跟钱雨商量了两句，“我叫……”
“好臭……”，青河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马鱼昏迷中的呢喃给打断了，紧接着，一道急风强势卷入洞中，近及马鱼身侧时骤然减弱，温柔地将马鱼身子托起包裹住，之后数道狂风裹挟着汹涌水流席卷至洞内的每个角落。
吴锌见状立马伸展出双翅四手，抱起孙高、青河、钱雨和齐全升至空中稳住身形。众人看着数道风水球势如破竹的将各处的褢彘尸体飞速绞扯成肉沫，碾碎成齑粉。
最后，所有的风水球带着血水肉沫们汇聚成一股滔滔长河，奔腾着向洞外飞去，不见了踪影。
众人刚刚落地，又有一阵清风携着花叶馨香拂过山洞四处，腥臭不堪的山洞瞬间焕然一新，石壁清凉，空气芬芳，马鱼的身体伴着螺旋风窝缓缓下沉，看样子还在昏迷当中。
青河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神幽深，若有所思。
“哟，这是哪位大兄弟这么无私奉献热爱劳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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