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准备的大臣们，在黎明之前就叩拜了新君，只等着登基大典来临后，确定新君年号，开启大燕新纪元。
程柏提醒新帝，叫人看好袁怀恩，玉玺还未找到，不能有闪失。
可新帝登基颁布的旨意，却是迅速提拔他身边的亲信掌管皇城，搜查巫蛊奇人的下落，根本没有在意一个老太监。
结果不久后，宫人便发现袁怀恩殉主了。
新帝这才开始懊恼，连忙让人搜寻传国玉玺。
可惜一直没有下落。
倒是去处理废太子一家尸首的江鸣回来了。
因为袁怀恩的死，新帝也不敢让江鸣在身边伺候，就让他掌管了刑部。
他还需要江鸣替他震慑百官，像江鸣这种厉害的爪牙，可以在稳定政务面前取到很大的作用，随后再将人杀了，安抚百官。
可他还是担心江鸣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便亲自审问了江鸣。
故意给江鸣端来了毒酒，想让他跟着殉葬。
江鸣若是得了出传国玉玺，怎么会想死？
江鸣将毒酒一饮而尽，愿意为先帝陪葬。
赵彦生这才相信了他，亲自扶起他道：“不愧是忠君之臣，并非朕有意识试探，而是你师父照顾先帝几十年，突然就死了。传国玉玺又不知所踪，所以朕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江鸣道：“微臣理解皇上的苦衷，我只记得伺候先帝时，知道勤政殿内有暗格，可以机关师前来寻找。”
“皇上放心，您是名正言顺登基的，又有朝臣辅政。”
“若是担心，可说玉玺已随先帝下葬，先用先帝持有的皇帝令颁布诏书，也能服众。”
赵彦生听后，觉得江鸣说的有道理，便开始寻找玉玺。
与此同时，他也用皇帝令颁布诏书，除了有小部分质疑外，因为先帝走得急，朝中们都在等待，看看后面能不能找到。
加上整座皇城都在新帝的掌控之内，倒是没有人闹事。
等先帝下葬后，新帝正式登基，改国号熙安。
下令册封程柏的女儿为后，待国丧后迎娶入宫。
他还下旨，将李鸿雁册封为贵妃。
此消息一出，震慑朝野。
所有心腹大臣纷纷上书阻止。但奈何赵彦生不听，一意孤行。
结果，九皇叔送来了先皇赐婚圣旨。
上面盖着明晃晃的玉玺大印，已经将李鸿雁赐婚给了九皇叔。
这无疑是在打赵彦生的脸，他苦苦找不到的传国玉玺，现如今就盖在那张圣旨上面。
就算这个圣旨是之前盖的，可也无法遮掩他无能的事实。
愤怒之下，他无法对九皇叔发难。却下旨让他们夫妇回京，不得耽搁。
与此同时，朝臣们开始规劝，千万不要招惹九皇叔。
从前先帝在，压制得住，现如今先帝已经走了，九皇叔娶的还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光是手上的兵权就有二十万，还不说他们夫妻能战善战的，岂是个好惹的人物？
可赵彦生怎么可能会听他们的。
因此在朝堂上杀人不过常有的事。
越是顽固的，越是想要以死明志的，越是打着为天下社稷着想的。
他一个个都送他们去见了先帝。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折损的老臣家眷们，纷纷出京。
生怕被牵连。
各地的知府知道京城已经乱了，便肆意横行起来。
于是很快传来，九皇叔携王妃处理贪官污吏的消息。
京城的官员提议嘉奖，毕竟这对大燕来说是件好事。
赵彦生却找到王政博商议道：“你也觉得要嘉奖？”
王政博道：“他们分明是在打皇上的脸，可天下老百姓并不觉得。”
“依臣看，不如先下手为强，在路上埋伏。”
赵彦生高兴道：“对。”
但随即道：“切记不可伤害王妃。”
王政博点头，出了皇宫，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嗤笑一声。
这天下，终究是要变了。
他现在只希望郡主和九皇叔……快回来主持大局吧。
江鸣也很快前去迎接，在预备埋伏的地方，杀了个片甲不留。
很快，消息传来。
九皇叔夫妇在路上遇袭，九皇叔昏迷不醒，王妃身受重伤。
朝臣内外被震慑了，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皇上却高兴极了，亲自把王政博叫去嘉奖道：“你很能干，朕决定将通政司使的位置给你，方便你以后为朕效力。”
“只是你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
王政博道：“属下只是花了钱找江湖中人，那些人只认钱不认人，加上我们的人并未露面，查不到我们的身上来。”
皇上当即道：“好。”
末了，又问道：“还没有人可以解蛊的消息？”
王政博道：“属下已经派人到各处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皇上若是担心朝臣们听见风言风语，可以找一个宫女宣布她有了身孕。“
“只是有身孕而已，能不能生下来，不是还有十个月的时间？”
皇上点了点头，他正想这样干。
从前身体好，他当然不需要弄虚作假。
但现在他还是担心，这件事被朝臣们给知道了。
“等王妃入京，就将她接到宫里来医治。”
王政博问道：“那九皇叔呢？”
皇叔目光泛凉，冷冷道：“不必管他。”
王政博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秘密进行。”
“微臣是担心……朝堂上那些大臣又会跪地磕头，哭嚎不止。”
说起这个，皇上就觉得晦气。
他冷笑道：“死了那么多个老顽固，他们还是不醒悟，那就继续杀。”
“朕的大燕处处都是人才，还愁没有机会提拔呢。”
王政博趁机道：“微臣倒是想举荐一个人。”
皇上问道：“谁？”
王政博道：“徐淮远，当初他的婚事被抢，世子之位被夺，早就成为徐家的弃子，皇上若是给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一定会抓住，拼死效忠的。”
皇上听后，很快就道：“你说朕就想起来了。”
“徐家的确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打压惠王遗留的势力，徐淮远就很不错。”
“但是……钱家。”
“宫里还有一个太后，她虽然不理朝政，总归是隐患。你要想办法，帮朕解决她。”
王政博思量了一下，说道：“现在动手未免太过明显了，且接王妃入宫，万一事发，还需要借助太后的名义。”
“不如皇上先历练一番徐淮远，如果他得用，可以任命他为御前统领。”
“有他在皇上身边处理这些不听话的人，微臣在宫外接应，岂不是一举两得？”
皇上觉得很好，便道：“那接王妃入宫的事情就不要遮掩了，用太后的名义便好。”
“你再帮朕看看，那些老家伙谁蹦跶得最厉害，敢阻拦朕的好事，朕要他们的狗命！”
“另外，叫方孝安去了大理寺，让他执法严厉，不要给那些人口吐污秽的机会。”
王政博叩拜道：“皇上放心，若是让这些人爬出来，以后还不直指我和方大人。”
“我们一定会好好办差，绝不会让皇上失望。”
“毕竟若不是皇上，我们也不可能有今天，俗话说饮水思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皇上就放心等我们好消息吧。”
皇上听后，心里果然又踏实了几分。
当了皇帝，再没有人敢跟他作对。
即便有，立马就可以杀了。还可以提拔听话的为他所用，简直太好了。
……
又是花朵繁盛的四月。
身体羸弱的李鸿雁被接入了皇宫里。
群臣都觉得皇上疯了，明摆着就想要霸占他皇叔的女人，而且还是先帝亲自伺候，他的亲皇婶。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太后亲自将李鸿雁接入自己住的寿安宫，看到李鸿雁惨白瘦弱的小脸，心疼坏了，召集太医医治。
皇上迫不及待来探望，却看见进进出出都是太医，才知道李鸿雁伤得很重。
他顿时就很生气，他说过不要伤她的。
这般身体，以后还如何为他生育子嗣？
不过想到李家二十万大军，皇上目光微微一闪，找到一个太医问道：“王妃的伤势如何？”
太医道：“刀剑伤了小腹，虽然伤势已经渐好，但以后怕是不会生育了。”
皇上没有想到如此巧合，喜形于色，高兴道：“真的？”
太医吓得一哆嗦，根本不知道皇上是真的高兴，还是怒极反笑，只颤抖着道：“待伤势痊愈后，仔细调养，兴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万分之一？”
“那就是没有可能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上高兴极了。
太医则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可见吓得不轻。
皇上刚想去见李鸿雁，林婉瑜就来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贵人的封号。
但谁都知道，皇上每隔几天就会去宠幸她，因此在宫里的地位并不低。
她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的皇上，便道：“宸王妃受伤了，皇上也不能做什么，何必这么急呢？”
皇上听见她阴阳怪气的声音，怒吼道：“滚回你的殿内。”
“否则你就去太阳底下跪着，直到天黑。”
林婉瑜当然不想跪，可这样走了，她还有什么面子？
她看向皇上道：“我和宸王妃怎么说也是旧识，皇上当真不让我看一眼？”
皇上不耐烦地吼道：“滚！”
林婉瑜恨恨地冷哼一声，当即就走了。
寿康宫里，太医们诊治完，都去抓药去了。
只有太后还陪在李鸿雁的身边。
她握住李鸿雁的手道：“你说你们，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你爹娘还护不住你吗？”
“现在回来，时局这么乱，可怎么办？”
李鸿雁回握她的手，手不仅温暖，还很有力。
太后一惊，李鸿雁却缓缓坐起来道：“故人这么多，怎么舍得说走就走？”
“您别担心，王爷和我一起回来的。”
说着，俏皮地给太后眨了眨眼睛。
太后似有所悟，惊讶道：“那你们能自保吗？”
李鸿雁笑着道：“那不是必须的吗？”
“所以啊，你一回要识时务，懂吗？”
说完，在她染好的丹蔻上弹了弹。
太后娇嗔地瞪了她一眼，这才松了口气道：“行吧，看哀家心情。”
很快，宫人通传，皇上来了。
太后动也没动，等皇上来了她便道：“鸿雁身体不适，你说一会话就回去吧，政务要紧。”
随即便站起来，腾出位置。
皇上又惊又喜，连忙道：“多谢母后。”
太后眉眼抽搐，这还是新帝登基以后，第一次唤她母后呢。
真是……什么玩意？
太后走了，皇上迫不及待地拾起李鸿雁的手。
不过被李鸿雁给抽了出去，她道：“我为了你耗尽我的所有，可是到头来，你却连我的夫君都不肯放过。”
“赵彦生，你对得起我？”
皇上许久没有听见有人这样叫他了，却感觉格外亲切。
也只有李鸿雁这样叫他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是个男人，而并非什么王爷，皇帝。
他再次握紧李鸿雁的手道：“他是你的夫君，那朕算什么？”
“鸿雁，你不要闹了，朕原本打算给你贵妃之位，都是那些老臣，他们不肯答应。”
“还有赵北熠，他竟然拿出先皇盖章的伺候圣旨。”
“他那圣旨是真的吗？”
“你有没有在他哪里见过传国玉玺？”
李鸿雁怒道：“你在胡说什么？那圣旨是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得了，先帝临终他又不在京城，怎么可能拿到传国玉玺。”
“你若想杀了我们夫妻就直说，何必找着诸多借口？”
皇上道：“没有就算了，朕就是随便问问。”
“你跟他……真的做了夫妻？”
李鸿雁背过身，冷笑道：“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难不成你都已经放弃我了，我还要为你守身如玉？”
皇上听后，立即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朕没有放弃你，朕说过了，朕可以封你为贵妃。”
“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宫里吧，不要回去了。”
李鸿雁吃惊地望着他，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现在是你的皇婶，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皇上道：“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还怕什么？”
“你放心，朕会处理好一切的。”
皇上说完，还想亲吻李鸿雁的额头，不过被李鸿雁躲开了。
他看着转过身，一言不发的李鸿雁，眉眼间藏了一抹戾气，不悦道：“你还在想着他？”
“一个废物王爷而已，有什么好的？”
李鸿雁冷笑道：“我不想说出伤你的话，你走吧，别再来了。”
皇上听后，误以为李鸿雁知道他中蛊的事，心情烦闷，又气又无力，只好起身走了。
他离开后，李鸿雁起身净手，坐到外面的吊床上去。
皇宫里的阳光照进院落，她享受地眯了眯眼，觉得太后还是一如既往地会生活。
太后进来，看见她沐浴在光影里，眉眼如初，嘴角含笑。
吊床在微风中微微荡漾，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然而，她却似乎从中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
那是一种，即将破裂开来的尖锐，几乎已经让她窥见了全貌。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李鸿雁问道：“在宫里关了大半辈子了，你想出去吗？”
太后闻言，眼眸亮起了一簇光，随之又熄灭。
“皇上想扶他亲娘当太后，我怕是出不去了。”
李鸿雁道：“既然如此，那就早点让他得逞吧。”
“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地积累，消磨，崛起。”
“我自认什么都在掌控，可现在，我突然不想再陪他演下去了。”
“太后娘娘，你愿意帮我吗？”
太后震惊道：“你想做什么呢？”
“鸿雁丫头，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现在满京城都是他的人，你要顾及你自己的性命。”
李鸿雁笑着看向太后，荡漾在吊床上的她，显得是如此游刃有余，惬意自在。
她问道：“满京城都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太后娘娘，你真的知道吗？”
太后张了张嘴，嗫嚅着，神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可李鸿雁却继续道：“寿康宫真舒服，我很喜欢。”
“你让给我住吧。”
“我宫外有一处宅院，最适合养老了，给你如何？”
“你是钱家的姑奶奶，钱春盛会照顾好你的。”
“幸运的话，你也不是不能再嫁，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太后的脸颊通红，没好气道：“你在胡说什么？”
李鸿雁道：“女子啊，不能太亏待自己，只有你对自己好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什么都值得。”
“相信我，男人偶尔也可以拿来玩一玩。”
太后羞红着脸，跺了跺脚道：“我不跟你说了，越说越离谱。”
“记得把自己最喜欢的都收拾好，别落下了。”李鸿雁提醒道。
太后身影一顿，随即快速回房去了。
李鸿雁也不在意，只是看着阳过，笑着抬手挡住。
这一刻的静时光，是多么地好啊。
赵彦生……这皇帝的位置你坐过了，就该轮到我来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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