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求败说罢,五指微张,轻描淡写地一挥。
刹那间,整座剑冢骤然活了。
万千插在地上的长剑齐齐震颤,嗡鸣之声汇成一片汹涌的剑潮。
空气中,无形剑气如春雨般细密,却又锋利得能割裂空间,将浪翻云四人周身三尺之地尽数笼罩。
“好!”
见这漫天剑气。
四人不惧反喜。
浪翻云眼中精光一闪,率先出手。
“覆雨剑”铿然出鞘半寸,蒙蒙剑雨便自他周身弥漫开来。
剑雨与剑气在空中无声交锋,竟发出细密如珠落玉盘的清响。
而独孤求败的剑气也未能触及浪翻云分毫。
另一边,谢晓峰右手微微按在剑柄之上。
只见他气机圆融流转,剑意无瑕无垢。
在他周围化作一个微小的漩涡。
独孤求败的剑气刚刚过来,便化入其中,消散无形。
相比浪翻云,谢晓峰的小动作。
燕十三和燕飞则截然不同。
剑气刚刚靠近,燕十三背后瞬间黑影蔓延。
死寂肃杀的剑意冲霄而起,将他身周三尺化作一片绝对领域。
独孤求败的剑气刚刚进入,便也融入死寂,悄无声息。
四人之中,于天道最精的,便是燕飞。
只见他头顶日月虚影交替闪烁,气息缥缈不定,剑气临身,竟从他身侧滑过,仿佛他本就不在此处,不过一道幻影。
四人轻松惬意,各展手段,纷纷化解了独孤求败这随手一击。
独孤求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上次匆匆一见,尔等果然又有精进。”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微屈,便要再出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个声音打断了独孤求败。
随后,一道黑影自剑冢边缘的密林中疾射而出,身法诡谲如烟,几个闪烁间已落在巨石前,恰在独孤求败与四剑客之间。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面罩遮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
他立定身形,对四周汹涌的剑气视若无睹,仿佛那能撕裂金铁的剑意不过是拂面清风。
燕飞四人神色一凝,真气暗提。
这黑衣人出现的时机、身法都颇为诡异,显然绝非寻常之辈。
浪翻云剑眉微蹙,覆雨剑已蓄势待发。
谢晓峰微微侧身,气机锁定了黑衣人。
燕十三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拇指已顶住剑锷。
燕飞则暗暗结印,日月虚影悄然转动。
四人几乎同时准备出手,拿下这来历不明的闯入者。
“诸位,请稍安勿躁。”
又一道声音响起,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道青影自谷口方向飘然而至,速度看似不快,却在话音未落时已到近前。
来人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一身儒衫,正是鬼王虚若无。
虚若无向浪翻云四人微微摇头,目光中带着深意。
四人见状,虽心中疑惑,却都暂时按捺下来。
他们皆知虚若无乃大明重臣,深得朱胜信任,此刻现身阻拦,必有缘由。
另一边,自黑衣人现身便一直沉默的独孤求败,此刻缓缓收回右手,目光如剑,刺向黑衣人。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独孤求败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黑衣人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并非在下找到前辈,而是大明找到了这里。”
他顿了顿,继续道:
“在下前来,则是有一事相求。”
“求?”
独孤求败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你既知此处,当知我平生最厌他人相求。更何况——”
他目光陡然锐利如剑:
“袁天罡,你身为晚辈,怎敢如此与我说话?”
“袁天罡”三字一出,燕飞四人俱是心中一惊。
此人竟是大唐国师,不良帅袁天罡!
黑衣人的面罩下看不清表情,但那双眼睛在听到独孤求败的话后,微微眯起,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抬手,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沧桑而睿智的脸。
他虽已有数百岁高龄,面容却如四十许人,唯有一双眼睛,沉淀着看尽世事变幻的深邃。
“前辈慧眼。”
袁天罡拱手一礼。
“今日晚辈以真面目相见,以示诚意。”
独孤求败的目光在袁天罡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声初时低沉,渐渐转为清越,最后竟在山谷中回荡不绝,震得四周树叶簌簌落下,万剑鸣响。
“好,好一个袁天罡!”
独孤求败收住笑声,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当年我离开大唐的时候,你还只是个躲在师父身后偷看星象的孩童。”
“想不到这么多年年过去,你也敢站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袁天罡神色不变:
“前辈说的是。”
“时光荏苒,师父他老人家早已仙逝,晚辈也已垂垂老矣。
“但有些事,终究要有人来做,有些话,终究要有人说。”
“你是代表大唐而来?”
独孤求败向前一步,灰白的长发无风自动。
“还是代表李家而来?”
袁天罡微微颔首。
“晚辈此来,非以个人身份,是奉太宗皇帝密令,为一位李氏血脉一线生机。”
独孤求败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本就不耐烦这些旧事纠缠,此刻听到“李氏血脉”“一线生机”之类的话,更是觉得无趣。
剑冢中陷入短暂的沉寂,只余谷风吹过万千剑刃发出的呜咽。
良久,独孤求败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察的疲惫:
“李家…呵,李家。”
袁天罡神色不变,继续说道:
“在下知道,前辈心中对李家有怨。”
“当年之事,是非曲直,早已难辨。但无论如何——”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李家子嗣,终究是前辈的晚辈。”
“他们身上流淌的血,也终究有独孤一脉的传承。”
“这,当年太宗皇帝于安史之乱中放过慕容龙城——不正是为了给前辈一个面子么?”
此言一出,不仅独孤求败神色微动,连一旁的浪翻云四人也不禁相视一眼。
慕容龙城,本应在安史之乱中陨落,结果却神秘地活了下来。
原来竟是李世民手下留情,而原因…
竟是因为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中,仿佛蕴含着千年的沧桑与无奈。
他缓缓走至那块刻字的巨石旁,伸手轻抚“重剑无锋”四字,指尖在石面上轻轻摩挲,动作竟带着罕见的温柔。
“当年…”
独孤求败的声音低沉,似在自语,又似在诉说。
“我的两位姐姐,分别嫁给了杨坚和李昞。”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伽罗姐姐嫁给杨坚时,我还只是个痴迷剑术的少年。
她总说我整日只知道练剑,将来怕是连妻子都娶不到…
“元贞姐姐嫁给李昞时,我已剑术初成,她倒是支持我,说男儿当有凌云志。”
“后来…”
独孤求败的声音转冷。
“杨坚建隋,一统天下。”
“李家为臣,本该尽忠。”
“却不想李昞之子李渊,竟趁天下大乱,夺了杨家江山。”
“那时我剑道已有所成,本不欲理会这些俗世纷争。”
“奈何身在其中,如何能够超脱?”
“杨广那孩子…虽有许多不是,终究叫我一声舅父。”
“李渊兵进长安时,我曾入宫劝他留下杨家血脉…”
独孤求败闭上双眼,似是不愿回忆那一幕。
“李渊应了。可后来呢?”
“这或许都算了,但为什么,为什么李世民他连恪儿都不放过。”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整座剑冢的万剑随之齐鸣,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愤怒。
“再后来,武周代唐,韦后乱政…李家子嗣,手足相残之事,太多太多了。”
独孤求败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寒:
“我对李家,早已心灰意冷。这些年来,大唐不是没有寻过我。贞观年间,开元年间…都有人来。但我一次都没有回去。”
“至于慕容龙城…我与他少年相识,的确是颇有交情。”
“安史之乱时,他助安禄山,本该死罪。”
“我保他,只因那份旧谊,与李家无关。若非如此…”
独孤求败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明:
他根本不愿与大唐有任何牵扯。
这一番话说完,剑冢中寂静无声。
浪翻云、谢晓峰、燕十三、燕飞四人面上虽平静,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被称为“剑魔”、竟然是大隋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大唐元贞皇后独孤氏的亲弟弟!
虚若无此刻也神色凝重。
他虽奉朱胜之命前来协助处理剑冢之事,却也只知独孤求败与大唐有旧,不知其中竟有如此复杂的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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