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空间的对面，那片时刻涌动着的混沌之海所诞生的时间已经超越的一切。
或许在他们所处的宇宙最初的奇点出现之时，混沌的阴影就已经与之一同诞生。
诚然，已知的宇宙并非个数，天衑所探索过的纬度也已非双手可数。
但无论是哪一个宇宙，哪一个纬度，只要演化出了能够被观测的法则存在，就都能够将其纳入秩序宇宙的范畴。
“秩序宇宙？”
少女们重复着这一个对她们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
“对，秩序宇宙。”
“虽然这也是我为了方便理解所起的名字，但在经过我长达无数岁月的旅途之后，也证明了这个形容确实很贴切。”
万事万物，皆由确切的法则来锚定其运行规律。
这便是秩序。
“因此，我们如果将所有的宇宙都看作秩序宇宙这一个整体……”
“那么，眼前的混沌，便是这一个整体所投下的阴影。”
“所谓物极必反，即便是秩序宇宙，也不可能做到无限的膨胀和增值。因此，同秩序宇宙一同诞生的混沌，便是这微妙平衡的另一端。”
“你们可以将混沌理解为……秩序的反面，或者说，是秩序尚未渗透、亦或是秩序过度饱和后崩解形成的‘虚无之海’。”
天衑的声音平静而深邃，仿佛在诉说一个亘古存在的真理。
他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点微弱的光辉，那光芒稳定而纯粹，遵循着某种内在的规律明灭闪烁。
“这是秩序，是法则，是构成我们所知一切的基础。”
紧接着，那点光辉的边缘开始变得模糊，色彩无法名状，形态不可捉摸，仿佛随时会坍缩又随时会爆裂，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原始的能量波动。
在少女们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一抹混沌的原质出现在天衑的指尖。
“而这，便是混沌的微末一隅。”
“混沌并非纯粹的‘无’，也并非简单的‘混乱’。”
天衑继续解释道，他手中的光点与混沌交织，形成一种动态的、极不稳定的平衡。
“它更像是一种……无限的可能性，是所有法则诞生前最原始的‘汤’，也是所有法则终结后最终的‘坟’。”
“在秩序宇宙中，能量遵循守恒，时间线性流淌，因果前后相继。但在混沌之海中，这些概念都失去了意义。那里没有固定的时间流向，没有确定的因果律，能量在其中凭空涌现又凭空湮灭。”
布洛妮娅举起手提问：
“那……混沌是危险的？”
“极其危险。”
天衑肯定地点头，神色凝重。
“对于秩序宇宙的任何存在而言，混沌都是剧毒，是侵蚀，是彻底的扭曲存在的虚无。”
“混沌并没有秩序宇宙这样优渥的条件，没有秩序的存在引导其发展。”
“所以，混沌只能依靠诞生之初所残留的那一点点本能，想方设法的使自己获得成长，让自己能够和秩序宇宙达成平衡。”
“那既然混沌最终能够和秩序宇宙达成平衡的话，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其实并不需要插手？”
这时，琪亚娜也举起手提出自己的问题。
然而得到的，却是天衑否定的答案。
“如果不需要插手的话，我就不会教你们如何处置被混沌感染的存在了。”
天衑无奈的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以混沌目前残存的本能，若想要成长，那么就只能通过无比漫长的岁月，将自己的一点点混沌原质送入秩序宇宙。”
“然后等待着这些混沌的种子在秩序宇宙中的某一个地方扎根，发芽，最后通过同化和侵蚀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获得自己想要的成长。”
“但同样，这也是问题所在。”
“混沌的存在是为了与秩序宇宙达成制衡，但混沌本身却并没有与之相关的概念。”
“因此，混沌只会不停的尝试同化秩序，侵蚀秩序。若是放任它这般行为，最终的结果，便是混沌彻底膨胀，反过来压制秩序。”
“虽然我有自信能够在混沌之潮中，将部分世界保护在我的另一半体内，但更多的世界和宇宙，将彻底被混沌污染，我们也就没有地方进行旅行了。”
“那……天衑你能试着直接把混沌干回解放前吗？”
琪亚娜双手握拳，正对着混沌之海比比划划。
“就像割韭菜那样，混沌成长一点点，我们就把它又给打回去，让它重头开始成长不就好了。”
“呵呵，不错建议。”
天衑笑了，被琪亚娜的异想天开给气笑了。
“我之前说过，混沌虽然成长缓慢，但能够同化和侵蚀秩序的它，学习和模仿能力异常的出色。”
“如果我对混沌出手的话，我可不确定混沌是否会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手之中，逐渐演化出另一个「我」。”
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少女们，似乎又隐约感到有几丝凉意划过了脊背。
“所以，我才让你们尽可能的将力量波动压制到普通人的地步。不然的话，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泄露给混沌，都有可能成为加速它成长的养料。”
“那阿衑，你就直说吧，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爱莉希雅带着笑意注视天衑，她相信既然天衑将这一切告诉了她们，就一定有她们能够帮助天衑分担的一部分责任。
面对少女们坚定的目光，天衑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继续我们的旅行……”
话到一半，一根葱葱玉指抵住了天衑的嘴唇。
爱莉希雅略有些赌气的看着天衑，好看的眼睛里少见的流露出了责怪的神情。
“可是，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的话，那么在秩序宇宙和混沌达成真正的平衡之前，一定会有相当多的宇宙和世界被彻底的侵蚀和同化，变成混沌的一部分。对吧～阿衑?”
“没错。” 天衑点点头，承认了爱莉希雅的猜测。
“如果这样的话，万一那些被侵蚀和同化的世界里，有我们旅途中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色，岂不是很亏？”
“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爱莉希雅转过头，看向了琪亚娜三人。
在得到了三人肯定和支持的目光，以及同样对天衑的刚刚退缩有些不满的神情之后。
爱莉希雅得意看着天衑，她的手指依然轻轻抵在天衑的唇上，但眼神却变得无比温柔而坚定。
“阿衑，你知道吗？我们和你一起走过的每一个世界，看过的每一片星空，都是如此珍贵。想到有些世界可能再也无法绽放出那样的光芒，我们就无法转身离开。”
“我们都知道的，阿衑?你一直想要给我们一个轻松，幸福，能够不受约束，随心所欲的未来。”
“但总有些事，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但……那可能会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光。即便是我，也不知道混沌究竟何时才能与秩序宇宙达成制衡。”
“如果掺和进去，我们旅行计划，可能就会耽搁了。”
天衑用自己的方式，想要再一次确定眼前少女们的决定。
因为想要处理混沌的入侵，确实是一件十分漫长且辛苦的事情。
“这样我们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在闲暇之余进行旅行了呀?”
“所谓生活，就是要劳逸结合哦?”
爱莉希雅背着双手，抬头朝着天衑眨了眨眼睛。
“呵……”
天衑似有些无奈，但又像是有些欣慰的笑着。
随后转身，再度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走吧，先回龙城。”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会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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