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他这辈子，从来没睡过女人。他只睡男人。”
手腕上的绳子被咬得差不多松动了，只需用点力就能挣开，殷黎说着张嘴咬上商琢玉的耳朵，试图给她来一记狠的。
却不想，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商琢玉的巴掌已经落了下来，这一次不在脸上，而是在屁股上。
殷黎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
“我对美人一向都很温柔。”商琢玉掐住殷黎的后脖子，像是在拎一只小犬，英气的眉眼爬上一层阴翳，“但对那种不知好歹的，就用不着了。”
她说着从旁边的帷帐上抽出一条黑铁链子，殷黎瞬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
殷黎跌跌撞撞走出“清河如梦”时，已经快入卯时了，天上的黑雾不再那么浓厚，但她却深刻地感觉到了眼前一黑是什么滋味。
商琢玉这东西简直不是东西，搞得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好似都在发着烧......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步前行着，在路过一条窄巷时，静静回头，赤蟒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喉间。
她双眼充血，面容憔悴又狼狈，浑身上下也都是血迹，殷黎看了后有气无力地笑了，“既然都追到这里来了，那就跟我好好告个别吧。”
赤蟒一言不发，举起匕首就要刺入她的喉咙，殷黎闭了闭眼，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但她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带着赤蟒栽倒在地。
匕首被扔在一边，两人十分狼狈地摔倒在地面上，仍旧拳打脚踢，你来我往，各自蹭了对方一脸的泥。
“去死！你给我去死！”赤蟒红着眼，拳头狠狠砸在殷黎身上，殷黎刚被折磨过，被她占了上风。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赤蟒翻身坐在殷黎身上，掐着殷黎的脖子，泪水顺着脸颊落在殷黎的脸上，整个人好似着了魔。
“你现在的样子，真丑。”殷黎望着她的模样，突然做出温柔的样子，放开钳制着她的手，替她轻轻擦去眼泪，声音也变得很温柔地道：“赤蟒啊，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重生之术？咳咳......”
殷黎已经没有了力气，不知是因为被掐得难受还是因为什么，眼角有泪水滑落，“赤蟒，帮姐姐一个忙吧，跟我一起复活弟弟，好吗？”
“你闭嘴！去死！去死！去死啊——！”赤蟒知道这女人嘴里说不出一句真话，手上的力道使得更大了，殷黎反捉住她的手，声色悲凉地笑了起来，“不行啊，我还不能死啊。”
她用了仅剩不多的内力，因为透支的缘故，胸口也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周身好似从炭火里滚了一遭。
赤蟒没想到她竟还能使出内力，过度悲伤也让她心力交瘁，一夜奔波再加上打斗，她拿不出力气和她抗衡，于是腾出一只手去捡匕首。
“噌”的一声，一道寒光从赤蟒脸颊擦过，一颗玉石将匕首击退了数米远。赤蟒的脸上被划开一道血痕。
赤蟒没想到还有人帮她，被殷黎一掌掀翻在地，殷黎抬头望向玉石的来处，商琢玉坐在七层高的窗口处，举杯做了个舔舐的动作，长长的舌尖滑过杯身，就像是滑过殷黎的身体。
殷黎来不及发怒，更不会对她示以感激，只是目光轻轻停顿几秒，便转身往赤蟒的反方向跑去。
“回来！”赤蟒想要追上去，但只要往前一步，脚下就会钻出一颗玉石，将青石板击得粉碎。
赤蟒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商琢玉：“你是谁？！”
商琢玉眯了眯眼：“表情不错。”从身后的仆从手里接过一串铁链。
铁链震动，赤蟒突然愣住，在那铁链往自己逼近的前一刻，赤蟒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走了。
顾西岳扛着人连跑了四条街，终于在确认已经安全之后，放下了挣扎的赤蟒，顾西岳喘着气道：“那是商琢玉，闽都最不要脸的女魔头，你去惹她干什么？”
赤蟒并不领情他的救场，冷冷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西岳急声道：“我、我怕你，想......想不开啊。”
赤蟒道：“不会。”推开他要往原路走回去。
“喂，等等，你还要回去啊？”顾西岳急忙拉住她，提醒道：“小红，这儿都是他们的人，有什么事先等门主回来了再说，怎么样？”
赤蟒直接拒绝，执意要往回走，顾西岳再次跟上，赤蟒回头狠狠瞪着他：“别跟着我了，也别叫我小红，咱俩没这么熟。”
顾西岳一愣，赤蟒转身，轻一步重一步地寻找着殷黎的身影，口里喃喃道：“她伤得很重，走不远的，我能追上她，肯定能追上她。我要杀了她，要杀了她......”
顾西岳心下一阵酸楚，“赤蟒......”
“闭嘴！”赤蟒回头，眼眶发着可怕的猩红，冲顾西岳吼道：“你是我的谁啊？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以为你有多厉害？死的是我弟弟，不是你弟弟！你一个屠神门的流浪狗凭什么来插手我的事？！既然你们都那么相信门主，他怎么不来救阿奎？！他怎么不来救我？！”
“赤蟒......我......”顾西岳没法解答她。
“我以为离开金凡圣就会过得很好！我以为加入屠神门就能带阿奎离开地宫去看日升月落！结果呢？！你们骗我！都是骗子！”
“阿奎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他还那么年轻，他那么善良，那么聪明……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赤蟒无助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其实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不下去了，她也不应该去责怪顾西岳和屠神门，但如果不将责任归咎到他们身上，她会受不住的，她会疯的。
“赤蟒，”顾西岳走近她，轻轻把人搂在怀里，“我......我们，我们一直都在保护你啊......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但她现在要是不休息的话，估计会彻底崩溃，于是顾西岳抬手把人给打晕了。
“哎，妈的。”顾西岳将人背起来，吸溜了下鼻子，“原来被骂流浪狗，还是会很伤心的啊。”
***
眼前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恶狼，背后是一排拿着锅碗瓢盆的西离百姓，哨音在吹奏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支配着狼群向两人逼近，赵璟和叶无声默默往后退，直到陷入这一包围圈内，哨音才戛然而止。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西离人的蜂拥而入，势必要打断赵璟和叶无声之间的联系，赵璟率先瞧出端倪，抽出腰带递给叶无声，“系上！”
不枉他多穿了身衣服。
叶无声迅速将腰带绑在了自己手腕上，宛如定海神针一般站在原地，任凭人流如何冲击，就是纹丝不动。
“你们究竟什么目的？”叶无声沉着脸，揪住一个人问。
那人脸上戴着形容古怪的面具，面具只有上半张脸，猪脸牛头鱼眼人嘴，拼凑起来格外滑稽。
叶无声抬手想要揭开，却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戴着这种面具，赵璟冷哼道：“被催眠了。”
看来这些人和沈贤是一伙的，那么，赵璟突然豁然开朗，冲叶无声大喊道：“叶无声！快把面具揭开！”
叶无声于是抬手掀开那人的面具，却不想，这一掀就连带着脸皮也一起给他揭了下来！
“啊——！！啊！痛！好痛——！”那人捂着脸跌坐在地上，从催眠中清醒了过来，叶无声和赵璟皆是一惊：不是西离人！
这些人，都是东隅人！
好啊。赵璟大概能够猜得到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了，他现在需要迫切寻找那个能够吹出哨音诱狼的人。
“锦衣卫。”叶无声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性，吹了个哨子，想要将锦衣卫传唤过来，可过了半晌也没有动静。
叶无声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可能！
锦衣卫怎么可能一个也没过来！
“你现在很震惊吗？叶大人。”一道悠扬的男音传来，赵璟居然莫名地觉得耳熟，声音的方位就来自于自己右侧，但这些人脸上都戴着面具，一时很难找出来。
“大人应该知道，三十六手里的人都很擅长易容吧？”
男音倏地变得柔媚，尾音略微上扬，带着点俏皮，“往和大人身形相当的人脸上套一张皮，不算什么难事。”
叶无声怒道：“混蛋！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就是让他们和我做个游戏，充当一下人质的角色，大人要不要也陪我玩玩儿？太子殿下是在找我吗？”
赵璟竭力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声音，可想了一圈也没找出来，没想到对方却是主动将面具给揭开了，扬起手里的鹿头面具，冲他笑着道：“我这张面具怎么样？适合我吗？”
赵璟的脸倏地布满黑线。
“啊，不喜欢吗？”
沈瑜有些失望，“我可是专程赶回来见你的。对了，我的约指，你不想还给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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