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队带回来的样本立马被送进了实验室研究。
经过初步研究，陨石和燃烧后的土壤中，并没有发现对人体有害的元素、细菌以及病毒。
这让青婧松了口气。
如果真存有细菌和病毒，它们可能承受上万度的高温。
真要解决起来，还是个麻烦事。
但这依旧不能让人放心大胆地出去。
万一有些东西是目前人类的设备检测不出来的呢。
于是，探险队又带回了更多的样本。
实验室进行了更为细致的研究。
好消息有两个。
一是环境样本中，依旧没有发现对人体有害的物质。
二是从陨石中提取出了三种地球上没有的元素，其中一种，对常温超导的研究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坏消息只有一个。
土壤无法种植。
依照农科院的要求，探险队第二次出去时，带回了大量土壤样本。
他们尝试用土壤进行种植，发现其不能满足植物生长的要求。
对土地的热爱已经扎根到了华人的基因中，这个坏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好在，农科院经过三个月的摸索，发现了低成本改良土壤的方法。
只要恢复生产，将大量的改良剂生产出来，就能使土地恢复种植能力。
这场大火，居然将酸雨带来的一些有害物质烧没了。
在地下城待了一年半的时间，青婧第一次走出地下城。
世界变得满目疮痍，漆黑一片，看不见一点绿色，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没有雨，也没有太阳，但有能把人吹走的狂风。
青婧穿着防护服，手拿着登山杖，身体压低，防止被吹走。
无数砂石拍打在面罩上，发出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明知道有氧气瓶供氧，看着扑面而来的灰尘和砂石还是不由屏住呼吸。
“手给我。”
陈琢珣走在前面抓住一块陨石的尖角部分，一只手拉着她让她踩过崎岖的路面。
偶尔有深达数百米的巨坑，两人也是绕过去。
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没有看到有生命迹象，连曾经的高山，也被夷为平地。
两人走累了，便席地而坐，彼此擦拭着对方面罩上的黑灰。
青婧对着他敲了敲头盔，陈琢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按下了耳朵旁的一个按钮，她的声音清晰传来。
“你看，我们躲过了陨石。”
面罩下的嘴角微勾，他向她靠近，两人隔着厚厚的头盔紧贴在一起。
“是的，你做到了。”
———————
原西南基地。
陨石和大火将所有痕迹都抹去，曾经巍峨的建筑不复存在，只留下一片黑灰，随风飘散。
景乾捧起一片黑灰，任由它被风吹走。
面罩下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隔着面罩，别人听不见他的哭声，但能看到他不停抖动的肩膀。
他跪在漆黑的地面上，没有人去拉他，只有元月跪坐在他身旁。
一直到面罩上布满黑灰，他才抬手擦干净眼前的区域。
他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拔开木塞，装下一瓶黑色的泥灰。
他的父亲，已经融入了这片土地。
起身时两人踉跄了几步，姜胜烊将二人扶正，面罩下的脸色不比他们好多少。
“鞠躬！”
荒芜的土地上，一面用巨石雕刻的墓碑孤独地矗立着。
它只雕刻出了墓碑的形状，但上面没有刻字。
再大的墓碑，也雕刻不了三百万人的名字。
青婧弯了一个90度的腰，持续了大约一分钟才慢慢起身。
悼念仪式很简陋，但也持续了两个小时。
仪式结束后，他们还要回去建立新家园。
景乾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青婧走到了他身旁。
曾经不太成熟的刺身，已经长大了。
“你别安慰我，你一说话我还得哭。”
景乾带着浓重的鼻音试图打断他的话，这让她很无奈。
“我不是来劝你的。”
青婧盯着他手里的玻璃瓶，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们没有时间伤心，现在要建设新家园，我想请你，参与修复生态。”
景乾吸吸鼻子。
家园肯定是要重新建设的，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可我……”
他很想帮忙，但是，他以前混不吝，惹了事都是老爸擦屁股。
“可我以前也只是个小明星。”青婧说道。
现在活着的人，普遍年轻，谁又有那么多经验呢？
一个字，学。
“别拒绝了，这是你爸的愿望。”
知道这会惹哭他，青婧却不得不交代。
“你爸做出决定后，移交给了我一大批物资。其中包括数据库中收录的所有植物种子和动物受精卵。”
“他说，希望你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鸟语花香。”
“他……”
干涩的眼睛再次湿润，明知对方看不清，景乾还是背过身。
“你真讨厌，你这么说，我……我又想哭了。”
“我不会笑你，你哭吧。”
“我都说了你别安慰我……”他突然蹲了下去，“我……我就是好难受。以前，我总说他私心重，特别是当我享受了那种便利时，我总会说他，对他表现得很不耐烦。可我又能好到哪儿去，我说了那么多，到头来，哪一次又没享受他给的便利？我才是道貌岸然的那个，我才是该死的那个……”
现在只有他和青婧，景乾是彻底放开了，哭得歇斯底里，三十多岁的人，像个孩子一般。
青婧过去拍着他的肩膀，他突然起身抱住她。
“姐，我只是想找个人靠一下，哥不会介意吧？”
景乾虽视她为女神，却无关任何情爱，青婧当然不会在意。
她拍着他的肩膀。
“哭吧，哭完了，回去加班。”
——————
新家园的建设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几乎每一个人都加入到了新家园的建设中，连小孩子，都会用稚嫩的双手帮着搬运石头。
人们的生活区域主要还是集中在地下城，因为地面的环境太过恶劣，一张嘴，风沙就会塞一嘴。
青婧除了监督新家园的建设，更多的精力也放在了生态修复上。
至少，新家园的方圆百里不能毫无生机。
后面的，再一步步改善。
青婧和陈琢珣正在实地规划固沙区，突然，在漆黑的地面上看到了一抹绿色。
一开始，她以为是幸存下来的绿色工业品，比如塑料、陶瓷什么的。
但等她凑近了一看。
居然是一株不到两寸的小嫩苗。
那是一颗她从未见过的植物，嫩叶上有毛茸茸的白毛，叶子是三角形，一共三节，每一节有五片叶子。
它屹立在风沙之中，顽强地随风摇晃。
跟在两人身后的十几个勘探人员也围了过来，惊奇地看着这颗新生的生命。
绿色，是生命。
没有一个人起了将它挖走的想法，只是静静看着它。
他们不知它是何品种，又是怎么躲过重重天灾的，重要的是，在这方圆数百里内，它是唯一的绿色。
果然，生命，会自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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