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
陈飞崖点燃了一盏紫色的灯。
这说明他回来后，一路探查，查到了一道村藏匿千秋散原材料的地点，也就是那处点着灯的地方。
原本宋翎还有些头疼，要如何去帮助松墨融合三分元神，毕竟那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现如今有了千秋散的原材料，倒是省了她许多事。
“怎么帮？”松墨问。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松墨始终无法彻底相信宋翎，因为他太心情宋翎关心的是谁。
“我用来凝练身体的地方，可以匀出来给你用。”宋翎在夜色下不断飞纵着，身姿轻盈地掠过去无数屋檐，“虽说你要承受些痛苦，但那样才正常，不是吗？一切都有代价。”
躺在宋翎怀里的松墨沉默着。
他如何不明白宋翎说的。
但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不想答应。
“怎么？”宋翎看松墨不作声，垂眸看了他一眼，笑道：“该不会，你也有些舍不得现在的时光吧？倒也不必，我们所在的地方不允许我们优柔寡断。”
幽暗的长巷尽头，一盏灯亮得格外扎眼。
宋翎轻身落下。
没等她环视四周，后头就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呼喊声：
“这儿。”
她回过头去，看到陈飞崖穿着一身夜行衣，躲在角落里。
“你怎么在这儿？”宋翎四处瞧了看，转身往陈飞崖蹲着的地方走，嘴里说道：“找到门了？有人看守？”
陈飞崖嘘了声，以眼神示意右后方的那堵墙，解释说：“是那儿，我不敢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有靠近。”
乍一看去，墙是正常的墙。
然而要是用灵力一扫，宋翎便能看到墙上的两重花鸟纹，以及墙后那一堵格外高大的青铜大门。
“你看到守卫出入了？”宋翎问。
“嗯。”陈飞崖点头，回答说：“我回来后，一路跟踪那交接的人到来这里，之后是亲眼看着他领人进去的，约莫有十来个人。”
宋翎哦了声，又问：“什么修为，清楚吗？”
“有两个是金丹期，剩下的修为有所隐匿，我看不出。”陈飞崖从袖兜里掏了两个牌子出来递给宋翎，继续说道：“等会儿我先过去，如果他让我进去了，你就用隐匿术跟上，不过要记得捏好这个。”
牌子有些冰冷，上面刻着繁复的石蒜花纹路，应该是道门里用来识别身份的东西。
“好。”宋翎应声。
陈飞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一脸从容地走向那堵墙。
邦邦。
他屈指扣了两下墙。
一阵金色的波纹自他手指底下荡开，如此往复数次，墙面就开始四五分裂，最终露出了背后的大门。
吱呀一声，门被人缓缓拉开。
“谁？”
门后有人问道。
“奉命过来调度。”陈飞崖沉着冷静地答道。
宋翎就捏着牌子，用隐匿术藏好身影，站在陈飞崖的右侧。
她看到门口站着两个身形高挑的女人，同时也能看到门后堆砌成山的货架和黑色的木箱子，浓烈的千秋散香味从木箱子里散发出来。
身穿着灰色道袍的女修士脸色绯红，眼神涣散，似乎是服用了千秋散。
“调度？有手令吗？”左边这个凤眼女修懒声问道。
左边这个显然是药效散了许多，眼神稍微清明了些，问道：“这么晚了，要调度不能明天再说吧？有什么事不能天亮了再说？你难道不知道夜里禁止运输吗？”
“并非我执意要夜里叨扰两位姐姐。”陈飞崖嘴甜，自袖笼里摸了两枚灵石出来递给她们，挂上挂笑，说：“只是秀长史下了令，我这做属下的，也就只能照办不是？还请两位姐姐多担待。”
一听到秀长史的名号，两个女修就收敛了许多。
大家都知道这位突然到一道村来领职的秀长史十分霸道，想一出是一出，所以什么夜里运输之类的事，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既然是这样……进来吧。”女修让开一条路。
宋翎顺势跟着混了进去。
墙后共有三层。
一层堆了不少有千秋散香味的原材料，二层则是近百个丹炉，每一个都燃着烈火，旁边则守着修士。
到第三层，静谧无声，漆黑不见五指。
女修站在台阶上，眼神一转，指着那混沌一片处，说：“去吧，我们没有手令可不能进。要多少，你照着手令取，若是取多了，我们不负责的。”
另一个女修站在楼梯底下，手里捧着个册子，像是要记录什么。
听到没有手令不能进，陈飞崖心里一突，走起来都没自信了。但宋翎却不能让他就这么多露馅，连忙拉过他的手就往三楼走。
“你就不怕这里面有点什么？”陈飞崖压低声音，等走远了才低声对身边的宋翎说道。
“怕什么？我大概猜到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宋翎回头看那两个女修，见视野漆黑，心里猜到这边的光是投射不出去的，便弹指射出了无数点银白色的火光。
四周突然就亮了起来。
刚才还惊疑不定的陈飞崖此刻已经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所能看到的，除了一具具悬在半空中的尸体之外，再无他物。
“照亮混沌的，不是我的力量。”宋翎松开手，摸了摸怀中的松墨，解释道：“应该说，以我的实力，根本无法驱散这方寸间的迷雾。”
用了松墨的力量，宋翎就更得帮着他融合意识了。
“这些人……都是前线的修士吗？”陈飞崖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地说道：“那我兄长和姐姐，是不是也在这里？”
被送回家乡的，也不过是两幅衣冠冢罢了。
“也许吧。”宋翎垂眸，在一具具尸体底下走着，说：“现如今搞清楚了千秋散的来历，我想……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必须让红叶尽快弄出千秋散的解药，否则……
宋翎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她这是要做什么？她不是向来自诩正义吗？正义就要付出这么多人的生命吗？”陈飞崖陡然跪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吼道。
“对她而言，这就是正义。”宋翎耸了耸肩，走回陈飞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杀了少数人救世，诛灭妖兽，是天大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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