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我不想成为英雄

语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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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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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早早地暗了下去。冷气紧跟着太阳西沉的脚步升起,像是雌小鬼一般,在藏了一整个白天后又嚣张地蹦了出来。

“呼~~好冷好冷。”

凌海桃一边装模做样地摩挲着手臂,一边十分自来熟地打开玄关的鞋柜,在一堆尚未拆封的棉拖鞋中细细挑选着颜色和款式。

才刚把大门轻轻带上的里见月夜,在转身看到这幕后眉头一皱。作为访客,她认为同行者在主人家做出毫无轻重的逾矩之行,也会连带着让她蒙羞,显得有失礼数。

但里见月夜向来和凌海桃不对付,自然也懒得出言多管。

不过嘛...

“看到了吗,你以后可不要成为这样没礼貌的大人。”里见月夜屈膝半蹲着弯下腰,以一个很大和抚子的姿势对着身边的小女孩说道。

只可惜小女孩并不买帐:“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借着我阴阳她。”

小女孩说罢便越过了她们,随便拿了一双淡粉色、缝有狐狸图案的棉拖穿上,就先一步进了客厅。

“哎,那是我先看上的!”被抢走心宜款式的凌海桃一惊,“这小p孩怎么这么拽...还有,你这不知所谓的娘们又在说我的什么坏话?”

“行了,别在主人家的玄关吵闹,一点礼貌都不懂。”里见月夜绷着脸,不想顺着对方的意思吵下去。

“害,你跟将问我太客气才显得见外。更何况,‘主人’多半都还没到家,你做样子给谁看呢?”凌海桃不以为意,将自己第二喜欢的和最不喜欢的两双拖鞋抽出。

里见月夜又留步整理了一下被换下的室外鞋,后脚才跟上进了大厅,终于知道凌海桃是什么意思。

好家伙,邀请朋友们来聚餐,主人家却是一个人都不在。在厅内待客区里忙活着倒饮料和负责接待的,居然是白烈、何星两夫妻。

他们接待的对象主要是老一辈,段鸿、莫等闲、还有林东与北素心,这几人年长许多,也明显更拘谨。若不是有人协调,恐怕这几位能正坐着一直尬聊公事到将问我回来为止。

而就在客厅的另一边,邢涵与莫九九则是完全不同的画风。她们正以两人占六人位的豪迈躺姿瘫在宽大松软的沙发里,怀里抱着手柄,指尖的动作飞快,皆是双目紧盯着荧幕中拳脚相接的肌肉男。

凌海桃和里见月夜走近时刚好一局结束,戴着露指拳套的男人开始对着屏幕到处乱指,然后双拳高举震出蒸汽作庆贺状。

“K.o!”

“Luke,win !”

表情更认真,搓手柄频率也明显更快一截的莫九九反倒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因为操作更好的她再次输给了纯粹的强度。杰米想要打败卢克还是太吃力了,不愧是《街头霸王6》的封面角色,某动作天尊的亲儿子。

“对了,老邢啊,车库里的那辆黑蓝渐变涂装的迈凯轮p1,是将问我新搞的吗?我刚才在下面绕着观察了好几圈,我发现它好像是原厂刚出来的一手货啊,铭牌底部的序列号甚至是个位数?!”趁着这个间隔,凌海桃突然揽住邢涵问道。

需要订制战斗服的「清洁工」一般都跟邢涵打过交道,再加上两人同岁,凌海桃跟邢涵还算比较熟络的。

“那辆车啊...将问我提回来了吗?管仓库的怎么没跟我报告,算了,应该是他直接把车传送回来了。”邢涵并不是开车过来的,没经过地库的她迟疑了一下才把脑内的信息匹配上。

对保值商品情有独钟的凌海桃一听有戏:“还真是将问我的啊,我就知道那个配色...欸,是不是老邢你又给他开小灶了?全新的p1啊,这么有门路你居然不跟我分享分享?”

但邢涵只是面带思索地摇头:“这次可和我没关系。另外,对于永远都买不到最新款的迈凯轮,我算是特别嫌弃的。比起大不列颠的车,我还是更喜欢德系。”

“也就是说,这台p1是别人送的?”凌海桃懂了。

“嗯,记得是昨天下午,迈凯轮在神州的总代理亲自送过来的,他们甚至知道要通过异管局转接。走的渠道很正规,看来送礼的人来头不小。”

“哦~那多半就是不列颠国的大人物给将问我的示好呗?不过这样看来,只用一辆超跑当贡品反倒显得小儿科了。”

“或许吧...”邢涵撇了撇嘴,按下按键接受了再战邀请。

她没说跟着车一块来的不止是车钥匙,还有一捧由玫瑰与西洋红豆杉组成的艳丽花束,里面夹着一封带火漆印的信。她当然没有打开,因为信封上明确地写有收件人的名字。

不过邢涵至少也是个女孩子,虽然主业是军工,但不代表她就不懂化妆。那封信上明显有别于花香的香水味,她还是闻得出来的——

那是只有恋心正盛的少女才会用到的,用以表达爱意与思念的气味。

‘这哪是什么一国高层的示好,根本就是外国富婆送的漂亮玩具。’邢涵想着,操作突然出现了失误。

莫九九抓住机会,操纵杰米以一套流畅的连招将邢涵的卢克压制到版边,还顺带叠了口酒。

但下一秒,杰米就被卢克反迸换边,起身后又猜拳猜错,一套吃完了就剩个血皮。再然后就变成FpS游戏了,只能失误一次的醉拳惜败于高贵的发波。

莫九九都懵了,因为接下来的第二局她输得更快。

‘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邢涵的手速猛地加快了一大截,是不是用权能作弊了?好好好,来真的是吧。’

准备跟杰米和解、打算换个角色上上强度的莫九九终归还是被拦下了,凌海桃死皮赖脸地要加一个,她们只能换游戏。

不过凌海桃说她并不擅长主机游戏和手柄操作,几人在将问我的游戏库里找了一圈,最后选择了都没玩过,但看起来轻松又愉快的《糊闹厨房:全都好吃版》。

进了游戏,见最多能四人联机,凌海桃又强拽上满脸不情愿的里见月夜。

好在此时将灰带着姬如似回来了,里见月夜便有了脱身的理由,当即选择加入厨房料理组的行列。而空缺的联机位则由眼巴巴地看着有一会儿了的小女孩补足。

“对了,刚才我就想问了,这谁家小孩?”邢涵之前忙着打游戏没注意看,直到将灰回来了才发现不对。

回答的是凌海桃,她还在精挑细选着厨师外观,语气带着随便:“就是那个群岛地缚灵嘛,现在用的是将问我给她等比捏的机械人造人躯体。老邢你当她是普通的小p孩就好,也没什么特别的。”

“喂!都说了,我才不是小孩。”小女孩抗议了。

“就你下午在外面逛街的时候,那个兴奋和好奇的劲儿,哪里不像小孩了?”凌海桃探出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对方因为太过娇小而没能躲过。

“那么,我们该怎么称呼你?”邢涵突然问道。

凌海桃立刻以微不可察的警惕眼神望向邢涵,在发现对方表现得很平静后,感到了一丝意外。

“还是叫我‘枝杈’就好,我并不打算放弃原本的身份与责任。”枝杈回答时的神情认真而成熟,倒真不像是一个小女孩。

“那就当作是放寒假出来玩,好好享受吧。”

“嗯,谢谢。”

被夹在中间的凌海桃听着这段对话,莫名觉得友人已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且这个“改变”多半和某人有关,是他早有预谋的结果。

但凌海桃也没再多想,毕竟这都是好事。而比起过程,她果然还是更看重结果。

又过了快一个小时,在天色彻底暗下去后,家里的氛围反而又融洽、热闹了许多。

厨房里三个人忙里忙外,各自擅长的方向不同,想必今晚除了火锅以外的小菜会很丰盛。

一百二十寸的超大荧幕前,联机四人组已经吵得面红耳赤,毫无协作感的配合尽显幽默。

长辈组...老一代人已经就养儿育女的经验话题达成了同一阵列,此时正半揶揄半认真地替面前的新婚夫妻作打算,什么打算?备战下一代的打算!

事实证明,尴尬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脸上。

暂时还没有生娃打算的白烈与何星快要蚌埠住了,没想到好心替朋友接待访客,结果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变成话题中心。

多亏安静许久的玄关又传出了新的动静,屑白烈大义灭亲,抢先何星一步起身,逃脱了催生地狱。

无视身后传来的幽怨眼神,老白迎向大门:“哟,老弟,回来了呢。”

此话一出,家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都齐刷刷地看向玄关。

“呃,都看我干嘛?”将问我一时不解,挠着头,在被注视中把手里提着的礼盒缓缓放下。

看见灰发的少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众人纷纷收回目光,权当无事发生。

见状,将问我又换了只手挠头,迷惑更甚:“不是,这?”

“害,没事,大家这不都关心你嘛!先不说这个了,你刚才在短信里说去接人,那人呢?”白烈打着哈哈递来台阶。

“接是接来了...但人家过来后又婉拒了上门的邀请。威廉说芬恩听不懂普通话不方便参加我们的家宴,他们就参观一下柳河城、体验一下本地特色小吃,承了这份情就好。”将问我指着地上的礼盒解释道,“喏,现在就只有伴手礼到位了。”

白烈听了有些遗憾:“这样啊,我原本还想当面感谢他们在霓虹提供的帮助呢。”

“没事,过段时间应该还有机会。”将问我安慰道,随后扫视一圈,“总之,现在人应该都到齐了吧...唉,林梓兮呢?”

“你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晚回来就是去接你姐姐了呢。”白烈反问道。

这下将问我也觉得奇怪了:“我是有交代她回来顺路买点东西、拿个蛋糕什么的,但应该用不了那么久吧,怎么会比我还晚?”

“对啊,那人呢?”

“我不到啊!”

“那你找啊!你不老牛了吗?”

“别叫,我准备在找了。”

昨天才吃过教训的将问我当即想要触发「锁定」的标记,但已经没必要了,身后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林梓兮两手都提着好大一袋东西,她只能别扭地拐着胳膊将门缝再蹭开一点,随后才侧着身吃力地挤了进来,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了在玄关前僵持着的二人。

本来就有点愣了,看到将问我在近处,又增加了愣住的程度并延长了时间。

沉默的对视。

最后——

“你们在干嘛呢?把东西接过去啊,没看到我两只手空不出来吗?”

居然是林梓兮一时占领了智商的高地。

“哦哦。”将问我反应过来,上前接过袋子时看到了其中的蜜柑、草莓以及反季的西瓜,“所以你是跑去买果了?”

“嗯?”换着鞋的林梓兮在被问到后不自然地顿了一下,“啊对,水果店里的蜜柑不太好,所以我又绕路去了菜市场,多花了些时间。”

明明装蜜柑的塑料袋上就印有超市的标志,和旁边装草莓的塑料盒上的是同款。

但将问我看破不说破。

他知道,昨天自己的“背刺”行为很可能会动摇林梓兮的心理,此处就暂且先留出一些空间吧。

玄关处的小插曲结束,将问我提着吃的去厨房转了一圈才回到客厅,随即成功把加入了错误分组的林梓兮解救出来,他抓来了枝杈给一众长辈过目。

而才松了一口气的林梓兮绝不会想到,她即将遭受游戏开黑组的配合霸凌,被三个人涡轮增压——“你还不如人家小孩姐操作好!”

最终,《绝交厨房》的团建联机以四个人在饭桌上的不相邻落座结束。不过多亏了今天菜色极好,在开始扒饭后她们就忘了这茬儿。

白烈把客厅的超大荧幕切回电视源,原本想着找个没那么尬的综艺挂在那放个声儿,但转了一圈发现还不如新闻联播有意思,索性就着播音腔下饭。

这意外地是个妙手。

聚在饭桌边的人一多,围住的面积就会增大,亲朋好友间的物理距离也就随之增加。难免地,就不能像是二三老友那样头点头地凑一块、彼此始终都在同一个话题上。

但在座的都能算是身肩家国,新闻播报在桌边众人的眼中,就和看下属递交的汇总报告没什么区别。

换句话说,当下热点事件反而才是他们最信手拈来,也是任谁都能说一句、提一嘴的最佳话题,再合适不过了。而代价则是讨论的气氛始终没法变得更热烈,毕竟是沾上了公事。

好在隐隐作为时事\/话题中心的将问我语气一直保持着轻松,不至于真的让家宴变成商务应酬。

一顿饕餮下来,也算是宾主皆宜。

年轻人有了能和长辈平等议论的话题,既不尴尬,又满足了小小的虚荣心与表达欲;而长辈们则是通过尽量柔和的方式得知了如今将问我的许多想法,对明天上班后要拍版定下的诸多安排有了预案。

而待众人收拾好残羹和餐具,各自选择水果\/蛋糕\/茶水拿走再次分成多组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样的结果或许是将问我在刻意引导?

‘一下子就变得成熟了啊。’

看着在厨房里,驭使灵能如魔术表演般,同时清洗着各类锅碗瓢盆的将问我的背影,段鸿不由得在心中如此感慨。

又回想起刚才将问我在说话时宠辱不惊的气态与风度,老所长终于觉得,自己其实是有机会等到退休生活到来的那一天的。

‘不过在退下去之前果然还是得再拼一把,替年轻人们铺好前路才行啊!’暗下决心,重新提起一股气的段鸿眼看着又年轻了几岁。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老先生又想回去工作了?已经这么晚了,再坐一会儿我送您回旅店休息罢。”有人出言挽留。

“不了,多谢。看到帝国有充满朝气的你们在,此行便算是收获颇丰了,自觉还不是能够懈怠的时候。”段鸿抬手拦下想要起身的白烈,“不必送了,春节前后我还会携礼登门拜访,到时再客气也不迟。”

“那我也是时候告辞了,蛋糕我就打包带回去给内人。老所长,我捎您一程。”莫等闲也起身,跟上脚步。

而临到了玄关,本以为会被女儿忽视一整晚的莫等闲,又意外地看到了前来相送的莫九九。

“慢走...另外,明天我就回去。”

莫等闲看出了女儿在一夜间的变化,沉默了两秒后才温和地回答道:“也好,你妈妈在山上很想你,这次回去多陪陪她。”

“嗯。”莫九九低着头有些扭捏。

前段时间叛逆惯了,现在她还不太适应。

而客厅的另一头,同样看出自家女儿微妙变化的林东与北素心也是收拾着起身。

今晚他们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该见的见了,该试探的也试探得差不多了,对于那个供走地里白菜菜心的超级魔猪,夫妇俩也勉强算是达成了意见一致。

再更进一步的坦白局,还是留到一切麻烦都结束的安稳日后吧,现在该是年轻人们的时间了。

“欸,老爸老妈,这就走啦?”游戏被暂停的林梓兮放下手柄,“不留宿的话你们住哪啊,回医院病房吗?”

林东被女儿的憨气震住了,竟真想了一下才佯怒道:“傻丫头,难道我们没家回的吗?!”

“哦哦哦!对,我们家原本那个小复式是还在的,连着搬家两次,差点忘了。”林梓兮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有家的孩子。

北素心掩嘴笑着:“行了,让你弟弟来开‘门’送我们回去吧,就不在这打扰你们年轻人耍闹了。”

“叔叔阿姨住哪?”做完家务的将问我擦着手走了过来。

没去过的地方将灰用不了「空间转移」,这里只能是他亲自出手。在得到地址后,将问我只用了两秒不到就确认了坐标,一个响指打开了水波状的“门”。

“掰掰。”林梓兮跟父母挥手告别。

紧接着身后又传来一道辞行的声音:“那老弟,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吃太撑,我和阿星想散散步、消消食,就不用你送了。”

对老白,将问我就没那么客套了:“得了吧你!我记得你们结婚买的新房也在这个小区吧,就对角线尽头的另一栋,距离我的这栋才两百米出头也想要tp回家?”

“哎呀,看破不说破,懂不懂哇。”白烈显然是故意的,才说完他就嬉皮笑脸地牵着何星走了。

“真是的...”将问我挠了挠头,坐进沙发也拿起手柄。

屏幕里的游戏已换成了派对游戏,只要显示器够大就能最多支持八人同屏小游戏对战。

林梓兮也是跟着坐下,依然是沙发最边边的位置。不过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弟弟”好像是进了女儿国。

除开某无辜小孩,包括她在内,长排沙发里居然满满当当地坐着一、二、三....一共七个女孩子!

将问我被挤在正中间,左右两旁是身材最好的姬如似和邢涵,怀里还坐着个偷跑的将灰。

‘那我呢?不对吧,我怎么坐最外面啊?’林梓兮的脑内突然闪过这个奇怪的念头。

但随着荧幕内的骰子被掷出,某人的角色踩到了竞技格,抽选出的道具赛车小游戏马上就要开始,林梓兮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把注意力放回到游戏中,争抢着排名与积分。

既然是派对游戏,那自然是有奖励和惩罚的。

排名决定了今天洗澡的先后顺序,而第一名则能在不违背个人意愿的前提下,要求最后一名完成一次真心话大冒险。

不是二选一,而是又要说真心话,又要做大冒险。

毕竟是五十轮为一局的长时派对游戏,场外的奖惩,当然要足够刺激才能激起玩家们抢夺积分的意愿。

而就在两个小时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因为其他参与者都是女孩子,排名决定的又是洗澡的顺序,于是将问我在中段就渐渐地加大了放水程度,想把自己整到最后一名。他想着这样的话,游戏在收场后就不会出现太尴尬的情况。

啊?你问为什么将问我家里有四个浴室,还要用派对游戏决定洗澡的顺序?这不是为了争夺的浴缸泡澡权嘛!

总之,将问我偶尔也会想要展现一把大男子主义的。

而所谓“戏剧性”,自然是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传统派对游戏的排名,一般是权重制,除了积分(金币数量)之外,胜点(星星数量)也是重中之重,最后游戏结算得分时后者的权重要比前者大得多。

而就在最后一轮,整个棋盘仅有的两个可以直接夺取他人胜点的格子...一起被触发了,且随机抽选的目标还都选到了林梓兮。甚至其中一个老虎机类型的还出了双倍暴击,一个惊掉众人眼球的二加一,直接把预计结算后能排到前三的她给干到了倒数第二。

而放水过于严重的将问我,又偏偏在这最后一轮踩到了能稳定加积分的格子,刚好比同为零胜点的林梓兮要多出十分。

就这样,林梓兮吃了滑铁卢,盯着结算面板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至于第一是谁——

正是单颗骰子掷出一点,却恰好夺走了林梓兮的两枚胜点,然后莫名奇妙躺赢的姬如似。

“啊哈哈(平调)...结果是我赢了吗?”作为最幸运的胜者,当下瞩目的某皇帝班长露出了略带微妙的羞涩微笑。

不过这或许正合了姬如似的意也说不定:“那么,林姐姐还请靠近点,我要告诉你惩罚的内容了。”

还在恍神的林梓兮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挪了位置,然后姬如似先是瞟了将问我一眼,才以双手作筒状,隔着一小段距离地在林梓兮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然后,林梓兮先是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她扭头看向姬如似,似乎是在用眼神做确认。

姬如似在说完后竟也是陷入了短暂的迟疑,但在又看了一眼将问我后,她面色微红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轮到林梓兮红了。

是堪比姬如似蒸汽姬形态的那种粉红羞耻颜,此时她的头低得比姬如似还过分,暗搓搓地掩饰着望向将问我的奇怪眼神。

正当林梓兮自暴自弃地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姬如似打断了她对全场说道:

“好了,惩罚的内容,就由作为「皇帝」的我独享。而取而代之的是,作为「胜者」的我会将泡澡的权利赐予你们。”

“欸?x7(算上某地缚灵)”众人惊讶。

“你要走了?不留下来?”唯有将问我最先明白自己的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他也最迷惑对方的这般举动。

“嗯,你昨晚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我还得加班嘛。”姬如似点头,随即牵上将问我的手,“所以,过来送送我。”

身后众女围住了林梓兮,好奇地逼问其收到了什么惩罚内容,而这边的将问我则是把姬如似送出了玄关。

将吵闹隔在防盗门内,安静的楼道中,灰发少年想问些什么。事到如今,甚至昨晚就已经放飞自我过一次的他,其实多少有猜到了一些。

但姬如似却踮起脚,把他的所有不解与担忧堵回喉咙。

一个不带任何情涩意味的轻吻即触即分,却比任何回答都要有力,也都要沉重。

“不用顾虑我,我没有因此感到难堪和嫉妒。她们对你的爱并不比我对你的爱少,我们都是一样地爱着你,也都相信着你也一定能够回应我们更多的爱...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姬如似轻柔地抚摸着恋人的脸颊,撩开其耳边杂乱的发丝。

“问我,你已经教会了我什么是满足,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恋,什么是爱。你给了我太多太多,我又怎么会拦着你追寻更为完整而美好的世界呢,只希望我能再帮上你一点。”

将问我听着恋人饱含情意的话语,本以为完全驾驭住空无的心居然又再次搏动了起来,对力量的掌控又增进了一大截。

灵魂之力的反馈是不会骗人的,对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爱你。”直球,只能是直球了吧。

简单的三个字,便是「人」之情于神州历史中跨越了数千年后的浓缩。

高攻纸防,还本就残血的玻璃大炮班长陛下,当即被这记迅猛的直球打进了羞耻状态。她再先前半步抱住少年,想要把熟透了的红苹果埋藏进对方的心里。

“我也...也...碍里——唔!”看来是咬到舌头了,蚊声般的支吾中断。

但「龙躯」的听力极好,将问我已经听见了,便拍了拍姬如似的后背示意对方不必勉强。

可作为少女的姬如似,未必就真的比作为女帝的她软弱,她又高高地踮起脚,双臂搂住将问我脖子的同时,把软嫩的唇贴到了耳垂边。

“我爱你。”她甚至还又重复了一遍,“听清楚了吗,我也爱你。”

少女软糯的语气中又沾着些粘腻的湿润,温热的水汽扑打在敏感的耳蜗上,电信号穿过神经网路直达大脑,强迫其失控,对身体各处发出奇怪的指令——

上升的体温,过于吵闹的心跳声,头皮与肌肤的无意识颤抖,还有想要将对方整个含到嘴中吃干抹净的渴望。

这就是专属于恋人们的爱意。

不等将问我挽留,姬如似又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包握住十字星吊饰,随后轻咬耳垂,以近似挑斗的声线说道:

“今天就算了,但明天你要留够给我的份。”

“啊?”

将问我被一套直球小连招反打给打懵了,大头还在和小头争夺主导权间,姬如似已经主动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送我回去吧。”她背着手,尽管害羞极了,但还是有好好地正视着将问我。

“嗯...”

于是尚不够争气,被纯情小女生玩弄在股掌间的将问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就开了“门”。

之后还愣是趴在一旁的栏杆上,吹了几分钟的冷风才缓过神来。

开门回去时,将问我又正好撞上了因为还没轮到她们泡澡,而选择带着枝杈出去吃点夜宵烧烤、逛会儿河边夜景的几人。走回客厅,发现只有林梓兮被留了下来。

“你不跟着她们出去再吃点东西吗?我看你之前干饭不太积极,现在应该又饿了吧。”将问我坐到她旁边。

林梓兮本来还在提前挑选着晚些时候要一起看的电影,同时也是在分散注意力,而现在又被“正主”打断,手中的遥控器便掉了出去。

“也没有很饿啦,为什么问我你是老觉得我吃得很多....”林梓兮突然表现得有些失落,但又好像不单纯是失落。

这个表情令将问我有些拿不准,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难道不是因为你真的吃得很多吗”当即收了回去。

犹豫了一下,才又试探着解释道:“呃,作为家人,弟弟关心姐姐吃没吃饱也很正常吧。”

“是吗?”听到关键词的林梓兮好像又没那么失落了,不过紧接着又面色一垮,“不过...”

意识到不对劲的将问我赶忙追问:“怎么了?”

“问我,你今天都没有叫过我‘姐姐’吧。”林梓兮较之常人有些短粗的眉毛无力垂下,意外地有些可爱。

但在反差萌的表情下,她却问出了送命题:“是不是,问我你不想要姐姐了?毕竟你看,我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你也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已经...唔呃,不、不合适了,什么的。”

说到最后,林梓兮的语气已是变得艰难万分。

“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呃,我是说,我完全没有嫌弃兮姐你的意思。”将问我话说到一半又改口。

已经陷入情绪当中的林梓兮没能及时察觉这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了啊,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刚认识那时候的情况了吧。”

“这有什么关系...”

将问我刚想反驳,林梓兮又立刻提高了些许音量打断了他。

“可要是我说!我说...是我不想再跟你继续做‘姐弟’了呢?”

“欸——”

将问我慌了,以至于他同样也没能联想到对方话里的另一种意思与可能。

“为什么...不是,怎么...”他支支吾吾的,竟慌张到了想不出完整词句的程度,他真的万万没想到林梓兮一开口就是这么“决绝”的话。

而林梓兮的下一句话,对将问我而言更是晴天霹雳。

“我已经知道了哦,问我,其实你是「穿越者」对吧,平行宇宙、异界的来客。你不是在那场大火中幸存,而是因为那场大火而到来。”

将问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他无法想象,被识破了真身的自己,在林梓兮眼中失去了姜问我身份背景前置的自己,会变成怎样的形象。

装幼博得她同情的变态?还是雀占鸠巢的卑劣者?亦或是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用过家家游戏玩弄感情的大骗子?

将问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恋人才刚传递到心中的余热瞬间被刺骨的寒冷所覆盖。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去正视林梓兮的双眼,深怕见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变,最后仍是什么都说不出。

太突然了,也太意外了,将问我从没想过这件事会是由林梓兮主动开口。

一次又一次地错失时机,令他怀疑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灵能者的终点是成为自己的「神」,但灵能者本身也是「人」,而只要是人,就会有难以克服的薄弱之处,就会因此感到畏惧。

不过奶奶也曾说过:“人会为了爱另一个人而变得软弱,但不用为之羞愧,因为这不是真正的软弱。”

这份因薄弱而生的畏惧,恰巧是「人」能够拥有「爱」的证明。

“为什么,你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林梓兮也察觉到了不对,因为面前的少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远远超出了预计。她原本以为将问我只是不喜欢自己,可到这种程度...即使是她也清楚了——

或许在对方眼里,他们两人间的感情根本就不能用简单的“是否把对方当作是恋爱对象”来界定,它早已是更加深沉,也更加混杂于一体的东西了。

“那...你又是怎么觉得的呢,对于我这个‘域外天魔’。或许,我才是那个导致一切不幸的起点也说不定?”将问我低着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

不过话说到这,林梓兮也彻底明白了。这其实是由于他们两人对于同一件事的不同看待角度,所带来的误差\/误会。

她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但只是解释清楚就够了吗?

不好好表明心意的话,想必就会和中道崩阻的理解桥梁一般,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在飘忽间走向无可预料的未知吧。

‘这种事情,我才不要。’

全部寄托于「命运」什么的,林梓兮果然还是不能接受。

“我!我想抱抱你...以一个‘不合格的姐姐’的身份。”说着,她已经拥了上去。

将问我没有反抗,但也没有反应:“即使,我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年轻?这样回想起来,不觉得恶心吗。”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但是在我眼里呀...从一开始,从初见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哦,问我就是个缺爱的孩子吧?”林梓兮非旦不动摇,反而是楼得更紧了些,“其实,有一件事我也骗了你,抱歉啊...”

“嗯?”

“那天你醒来后,我说把你保下来了,但其实吧...哈哈,那时我刚才调职来这边,还没有那么大的话语权呢。只是两三天的时间,只凭我可没法那么快地说动那些审查员。”

“......”

将问我没回答,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自己之所以能轻描淡写地从天使孤儿院爆炸事件里摘出去,主要是身处幕后的姜述在起决定性的作用。

却没想过在那时,林梓兮又曾作出过怎样的努力。

“那天我骗了你。”林梓兮把头垫在将问我的肩上,“其实我是在看到你醒来后露出的那种,像是被遗弃了似的小动物的眼神后,才真的下定决心要保护你。后来我又跑了两个多星期,才终于在除夕放假前给人家说得不耐烦了,通过了我的临时监护人申请。”

“你那是白用功啊。以姜问我的身份,你再跳也影响不到其幕后亲爹的决策。”这句话将问我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重要的,才不是“有没有用”,而是那份虽然莽撞,但却足够热诚且真挚的心。

至于认识身份、相识缘起的“先后”?到了现在——

‘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将问我想明白了,这些别扭的纠结在林梓兮对自己的情感面前,便是些无甚重要的杂音。

他回抱住对方:“我懂了,抱歉,是我在纠结着一些多余的东西。不过,为什么是‘不合格的姐姐’?”

“......”林梓兮说不出话了,到了紧要关头,恋爱经验为零,不如说就连接触异性的经验都极为稀缺她终究是懦了。

“说话啊,林梓兮。”将问我是真的单纯地在疑惑。

而叫出全名,反而搞得林梓兮更加紧张。但人越是紧张,反而就越是可能在极限中作出超越认知常理的选择。

“就是不那么正经的‘姐姐’啦!”

终于,在游戏惩罚的催化下,维持林梓兮理智的那根弦还是崩断了。

“我就是想要继续维持‘姐弟’的关系,又想要跟你发展出超越姐弟的情感啦,怎么样,我这个女人很不害臊吧,哈哈!”

甚至在加速走向崩坏。

“哼,事到如今,姐姐我也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一脸破罐子破摔样的林梓兮双目无神,她双手捧住将问我的脸,呼吸逐渐变重。

但对于将问我来说,这其实是有点转折得太快了。

用灵能暂时地隔开手脚不干净的林梓兮,将问我拄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说真的,他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头地想过这些七七八八。但在经过林梓兮舍身为他挡了一下骨刺的那晚后,反倒真的就没有再往男女的那方面想过。

怎么说呢,因为林梓兮,“姐姐”的这一存在对他而言重要得过头了,所以都不忍心再产生亵渎对方的想法?

‘毕竟憨憨御姐的反差人设可是很稀有的,后者是身材改变不了,可前者要是没了,那岂不是没萌点了?所以林梓兮还是蠢...我是说纯真一点比较好。’

‘等等,这完全想偏了吧,难道我真是闷骚?’

差点想歪的将问我重新开口:“咳咳,我再确认一下,兮姐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有,呃,内方面的想法,对吧?”

以为是被心上人嫌弃了的林梓兮清醒了一些,但仍是坦然地点头:“嗯,抱歉呐,我是个会对弟弟发禽的下头姐姐。”

“呃,我明白了。”将问我说着,放开了对林梓兮的控制。

于是惯性便带着她趴进了对方的怀里,林梓兮又一愣,随即一喜:“问我...你的意思是?”

“说实话,我不知道。”将问我又伸手把林梓兮扶好到身边坐正,

“我不否认,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对兮姐你确实产生过接近于喜欢的‘憧憬’。但不知是不是自欺欺人...或者说后来把你当作是重要的姐姐太久,久到我现在回过神来,都不知道怎样去形容和概括对你的那份感情。”

“那...就是不喜欢啰?”短时间内的数次大起大落,让林梓兮不免有些悲观。

“应该还是有的吧,作为异性的喜欢。”但将问我的回答是肯定。

“真的?”

“我的权能名叫「强权武装」,持有概念为「自我控制」,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别人表明自己的能力。而我想说的是,我的权能告诉我,这份复杂的感情中的确包含有这么一部分。”将问我的表情很认真,像是正式的告白。

但这么郑重反而让林梓兮感到害羞了,她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在沙发中的姿势,才扭扭捏捏地又问道: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另外...我想再问一下,问我,你穿越过来之前是多少岁啊?”

“啊,问这个吗?”将问我挠了挠头,随即又发现了一个盲点,“不对啊!居然没有对我的名字是否也是假的感到疑惑,那就说明兮姐你得到的,有关我作为「穿越者」身份情报的内容足够详细....嘶——”

联想到中午和邢涵出发前,对方突然扔过来的车钥匙,还有和那辆超级跑车摆在一块儿的花束与信封。

‘又是你,艾妲拉姆·薇薇安!’将问我发现了真相。

林梓兮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示意其回神:“怎么了?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

将问我甩了甩头:“没什么,就是知道了是谁让你得到的情报,这不重要。我穿越时是二十三岁,比兮姐你小一岁。”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得到答案的林梓兮兴奋得拍了拍手。

“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嘛,在年龄上也得是真正的‘姐姐’,这一点也很重要哦!”

“我能理解为,这是一种‘啨趣’吗?”

“是‘坚持’啦,坚持。”

在将问我充满无奈的视线下,林梓兮双手叉腰,很是骄傲(憨憨)。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既然都说开了,那这个,能不能给我解开啊。”

她从领口扯出三瓣丁香外型的特质项链。

“清醒的时候还能忍一忍,但是睡着的时候就会像鬼压床一样呢,还挺难受的。”

将问我看向那条项链,还是没有立即回答:“兮姐你不怪我吗?某种意义上,这可是昨晚我‘背刺’过你的铁证。”

“欸?其实我没有很在意啦,虽然是有点被吓到了,但你是不可能会伤害我的吧?更何况,问我只是拿走了本就属于你的东西而已。”

林梓兮一脸天真地说着,似乎是真的没把昨晚的事情放到心上。

“哈——结果又是我多想了吗?”将问我长呼出一口气,“抱歉,是我的问题。总之,会补偿兮姐的。”

“嗯?!什么补偿,现在吗?”

“对,你不是嫌项链的压制效果太难受吗?”

“对,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的能力,真正的效果是对「灵魂」进行主动改写,以复制他人持有的概念为已用。”将问我突然开始又解说起了自己的能力。

林梓兮觉得奇怪:“哦,怪不得问我你有那么多能力...等等,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当然是为了体现我作为兮姐你的‘老师’的权威性。”将问我说这话时,露出了有些恶趣味的笑容。

林梓兮更加奇怪了:“你的意思是,昨晚你把我的「理解」给复制走了?等等,你这个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准备好学会飞翔了吗?”将问我打了一个响指。

“喂,你等等!!!”

林梓兮猜到了将问我想要做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水波状的“门”已在脚下出现。

下一秒,她眼前的景象一变。

宁静而高远的夜空,不,应该说是宇宙的深邃出现在眼前。紧接着,无比急促的气流在沿着身体的轮廓将她包裹,于无形中裹挟着她,叫她放弃对地心引力拉扯的挣扎。

三万米的高空,林梓兮找不到月亮。

在星球远方的地平线上,视线的尽头之处,煌煌大日露出了弧状的一角,迸发出无限的烈光。看着那宏伟的光,林梓兮的思考陷入了迟滞,就连体内的灵能自动适应了同温层的寒冷与缺氧都没能发现。

待到厚重的云层从背后打过,缓过劲来的林梓兮才手忙脚乱地,在不断的加速中体会到了失重感与坠落感。

身体下意识地抖动,更是让她在强风的吹拂中不可抑制地变成了面朝下的状态,而从高空直视地面的落差,也终于使她的意识全部回归。

“呜哇哇哇——”

林梓兮想要尖叫,但在急促的空气流灌入气管与肺叶中后,她不得不强行中止了这项生理反应。

内心中,对于高度的恐惧面积也随之以指数级扩大。

“别怕。”但也正是这时,将问我牵住了林梓兮的手,给她带来了一些安心感。

只不过,和姐姐的狼狈不同,弟弟与其说是也在坠落着,不如说他是悠闲地躺在半空,以一个随意而懒散的姿态作陪。

“仔细想想吧,就算兮姐你真的砸下去了,只要在落地前花个一秒钟把对「力」相关的理解buff加上,那么就算再高一倍也不可能伤到你。”

就是被偏转走的动能可能会破坏环境。

“哦!好像也是哦!”被提醒的林梓兮找回了一点冷静与从容,当即想要读个权能术式。

但将问我又拦住了她:“为什么那么急呢?既然都知道不可能出事了,何不把注意力放在享受上?”

“欸?”

说话间,又是几道云层从两人的身边掠过,随着高度下降,地面上的城市模样逐渐清晰,林梓兮实在是难以放松。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教学开始了——

“「概念·理解」是一种典型的,自然精灵们用起来要比灵能者更顺手的力量。对于亚人种们来说,那份没有权能外壳包裹的概念,正是流淌于全身上下、无时不刻都能感受到其存在的天然之力。”

“如果说灵能者对于能力的开发都是经验派,那么自然精灵就全都是感觉派。”

“前者更注重应用,把少开发成多;后者则相反,他们想要把尽可能多的感触转化为实际的出力,可要难得多。”

“但我也说了,「理解」是更注重感受的。”

“所以...兮姐,想要真正地不依靠外物去速成对这股力量的掌控,学会‘感受’是最好的办法。”

在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的坠落过程当中,将问我不受气流影响的话语清晰地传达到了林梓兮的耳边,而随着她开始专注于话语的内容,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散去。

她得以去关注更多的东西。

身边,无拘无束的狂风驰骋着,无垠的天空亘古不变。

云层,飞鸟,还有载着人群跨越这一切、迈过遥远距离的钢铁之翼。

脚下,渺小却密集的楼宇,开拓在广袤的原野山脉中。

人类,还有人类赖以生存的工具,将社会的概念钉死在了原始之上。

林梓兮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

人之于自然的渺小,还有人以自身力量征服自然的信心以及勇气。

“只是‘学习’是不够的。系统性的总结知识,是为了让你能够更深入地了解到你所在世界中的一切常理。但想要真正地去理解它,你得试着放空自己,不要去‘看’,而是去‘感受’。”

“人有五感,灵有六觉,而理解的真正意义,在于‘存在’本身。”

将问我放开了林梓兮的手,但对方并未失衡,而是渐渐地,降落的速度减慢了。

在持有同种力量的弟弟的引导下,姐姐终于抓住了始终求而不得的那一抹灵光。

林梓兮悟了。

其实这就和她曾经觉醒灵能时一样,正确的答案她早就作答过一次了——

不是强求,而是放手。

所谓的「理解」,不是去侵入他人的范围,试图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道路调整至同一步调。而是在见证过后选择放下,尊重彼此间的不同与相同之处,肯定共通,又坚持独特。

在那之后,你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正如同活着本身并不具有意义,「理解」本身也不该被赋予具体的含义。

它本就是用来形容两个人的交互。若是以个人的角度去主宰、定义它,那么越是选择强求交互的统一,反倒越是会距离它更远。

存在的过程即是见证的过程,而在见证之后,能坦然地选择放下便是理解。

随着人与人之间,真正的互相理解的达成,即使他们仍是一个群体中的不同个体,也一定能构建忽视物理距离的紧密联系。

而对于持有这份力量的灵能者来说——

在理解了这一点后,在见证了自己、又选择放下刻意后,世界便会回应她,与其建立虚而不断的关联。

重力不再束缚着林梓兮。

她能感受到,自身与风、与空气、甚至是与天空都相连到了一起,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她向前一步反握住了他的手,与其一同背靠晴朗的星夜。

城市的霓虹被踩在脚下,化作另一片人造的星点背景,此时此刻,林梓兮与将问我便是这颗星球上最自由的人。

“学会‘飞翔’了?”将问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林梓兮也是露出笑容:“意外地很容易嘛。”

“很会说大话呢,那要试着比拼一下遨游天空的速度吗?新人。”

“才不,别真以为我傻。”

“有奖励哦。”

“什么奖励?”

“你赢了我就亲你一下,怎么样?”

“喂!”林梓兮感到羞恼,因为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试试,“这种话,应该是女生这边来说才对吧...”

“那算了?”

“那、那我又要记仇了!姐姐我现在对弟弟的‘背刺’生气了,一码归一码,物质上的补偿有了,目前还差精神上的补偿。”林梓兮立马开始耍赖。

将问我无奈:“无师自通啊你。”

“总之...唔——”

林梓兮还想说什么,但唇上传来了颇为新奇的触感,中断了她的全部思绪。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已经坐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身旁的将问我没有看向这边,而是拿起了手机在刷贴吧,仿佛无事发生。

‘难道都是幻觉?’

伸手摸着嘴角,柔软的温热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林梓兮莫名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不等她确认,客厅通向主浴室的走道传来脚步声。

或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林梓兮循声望去,看见了头发湿漉漉的将灰正领着莫九九去拿吹风筒的背影,这才安心地转过头。

然后视线就和将问我撞个正着。

“你害我变成渣男了,姐姐。”将问我放下手机,意思是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应该是你欠我。”

林梓兮的手指此时还放在嘴唇上“回味”着,听到这话,她的脸颊瞬间变得和雀儿山公园的吗喽屁股一样红。

“你...我...”该轮到她支支吾吾了。

而将问我在亲上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多就是才刚亲完一个又亲另一个感觉有点怪。不过此刻的他已经彻底黑化成了决心要开后宫,使所有人获得幸福的渣男了,心理承受力那是翻倍地上升。

所以将问我现在颇有余裕:“话说回来,跟我爆了就是班长给兮姐你的惩罚内容吗?”

“...不是。”

“欸?”

林梓兮给出了一个出乎将问我意料的否定,她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吹风筒的声音足够大,然后拉起将问我,拽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反锁。

她念叨着什么,听不清,但将问我知道听不清的原因是对方在读言语系「术式」的条,而这个术式的效果是...隔音?

某人隐约猜到了什么,心理承受力又不太够了。

放完术式的林梓兮背靠着门,没有开灯。

“兮姐,为什么...不开灯哇。”将问我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大冒险的内容是...”林梓兮在黑暗中走近,眼中带有极具压迫感的微光,“推倒你。”

将问我慌了,这不对吧,不是说好的事不过三吗?

“喂喂喂,姐,我滴姐接!这、这不急吧,至少先洗完澡,或者等到改天只有我们两个在家?”弟弟试图延缓触发cg的时间。

但不合格的姐姐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毕竟,是不得不做的惩罚内容呢。”

“不是说不能违背个人意愿吗?”弟弟还在试着挣扎。

但姐姐的不合格程度已是远超想象:“对啊,这就是我想要的。”

悉索的布料摩擦声在一片静谧中格外突兀,无光的房间内,两人的身影逐渐重叠,即将达成另一种层次的互相理解。

“等等!!!”

“又怎么了,凑弟弟。”

“别脱裤袜,我明天回来再给你买条新的。”

“啊?”

“我现在承认自己是闷骚了。而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明明封面以穿着裤袜为卖点,进了正戏却脱掉的情况,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恶的诈骗。”

“....”林梓兮不知道说什么了,但还是遂了将问我的意。

但两人都不知道的是——

此时的门外,将灰默默地把耳朵贴到了木门上,旁边是捂着脸、感觉脚趾能扣出三室五厅的莫九九。

“你...你在做什么啊?”莫九九实在受不了了,扯着将灰回到客厅。

而将灰则是满脸无所谓:“听墙角。”

“原来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啊!”莫九九彻底蚌埠住了。

见将灰又歪着头露出一脸疑惑,似乎是在问“难道你不想听吗”的表情,莫九九在羞愤之下一咬牙,头发也不擦了,当即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冲出玄关。

“我去拖住她们,你让你哥快点结束,真是的!这都什么事啊!!!”

将灰看着莫九九慌忙跑路的样子,头歪得更斜。

“奇怪,明明这次就是浑水摸鱼的最好机会了,为什么不珍惜呢?”自言自语罢,将灰又蹲回林梓兮的房间门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等待。

而不出灰宝所料的是——面对初次作战,甚至还是突袭条件,不太可能知道用权能作弊的林梓兮会很快地败下阵来。

还不到半小时,房间内的震感便趋于平静,确实是短了点。

“林梓兮,杂鱼。”

房间外的将问我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便拿出了特质匕首,借用「切断」的力量划开门栓。

床上,背着门的将问我在看到门缝的光亮照过来后,瞬间觉得自己心跳速度凭空增加了一百,都快要蹦出胸腔了。

他回过头,只见一只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灰,何时来的?”

将灰也是没有回答,确认林梓兮已经变成圈圈眼昏过去后,她直接掀起被子将其裹成卷推到了一旁。

然后就骑上了某个身份从“弟弟”自适应转换到“哥哥”的渣男,向下伸手,抓住了未来。

“轮到我了,尼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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