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还没天亮吗？”秋月缘问，从她每一步花费的时间来算，她感觉已经过了百年，天空依然一片漆黑。
“是的，还没天亮。”蜘蛛还是如此回答，这句话它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这银河是古往今来的全部时间，你要的东西在时间尽头。”
“走到几万年前了？”秋月缘擦着头上的汗，问着。
“快了，我们的世界并没有多老，就六万年，还有两千年。”蜘蛛说着也松了一口气。
秋月缘听到这话丝毫没有放松，以她现在的状态，踩滑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到现在开始，秋月缘踩的每一个飞蛾中都没有了记忆，这对她来说少了很多负担，朝前走的速度更快了。
“为何现在的人没有了记忆？”秋月缘问。
“因为这些人不懂爱啊。”
“……好吧。”不管是不是这样的，秋月缘也懒得深究。这些记忆的主人全是普通人的，一路走来，秋月缘并没有得到太多关于这六万年的仙道信息。当然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她肩上蜘蛛是否做了什么手脚。
终于看见了岸，秋月缘踏上漆黑的土壤，双脚踩在实处，让她很安心。
很大的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就到这里了，我要等她。”蜘蛛跳下来后和秋月缘说。
“好。”秋月缘点点头，伸手召出‘永’化为一把小匕首藏在袖中小心的向前。
在银河有银蝶，还有些许亮光，上岸后天空没有月亮，一点亮光都没有，秋月缘拿出一盏灯照路，看清地面的枯枝败叶。
一边走一边看，看见了一枝枯老的花枝，叶子掉光了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看样子之前开了一朵花，被谁折去了。
“……！”秋月缘心下惊异，“花的模样，是这朵吗？有人更快还是被他们骗了？”
心怀疑问，秋月缘向前继续找。
走着走着，秋月缘发现脚下不对，一看尽是青石板。原本明亮的灯盏越发微弱，无论她怎么更换灯芯。
不过天空升起了一轮圆月，借着微弱的月光，秋月缘看清了身处之地。
一片破败的废墟，渺无人烟，没有任何反光的东西，仿佛无论什么光照进来都会被这里无情吞噬。
秋月缘试了一下，在这里不可以飞行，也没有执着，继续找花。
路越走越宽敞，身边得废墟越来越高，秋月缘终于感到不对，“九天如何有那么高的建筑？这里究竟是哪里？”
忽的路边亮起了一路黄色的灯火，在这阴森的地方温暖的颜色也没有给人暖意。走马灯转个不停，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
路的正前方有一座建筑，有一扇诡异的门，就像一只怪物的嘴巴，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这只嘴巴张开了，露出破旧的阶梯。
“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你，一定会来的。”一个声音响起，不大不小，仿佛就在耳边。
秋月缘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
进了门还没上阶梯，身后的门直接被关上，急转向上一个变换，上爬的阶梯变成了向下的，秋月缘手中的灯坏了。
黑暗中一盏聚光灯亮起，在下面的舞台中间。借着灯光，看清了这里，竟是一个歌剧院。
——
我背着光，坐在台边，腿上放着一本书，看向正前方那个白色的女孩儿。
“终于等到你了。”
“你是谁？”秋月缘站起身问道。
“我吗？我叫予还，为了这一刻，我等待很久了。”我不放过她每一分每一秒的表情，因为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看见了我手中那枯萎的玫瑰，我把它拿在手里，“你喜欢这个吗？”
秋月缘慢慢走上前，看着我手里的花，“能把它给我吗？”
“你给我一个理由？”我问。
或许是她没有从我这里感到恶意，笑着对我说，“你想要什么？”
我自然知道她手里藏着刀，此时她离我一米远，我知道她随时可能一刀过来，“那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好啊。”秋月缘说。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老人，他在田里种地。”我看着书说道。
“然后呢？”
“嗯，然后他回去了。”我肯定的说。
“故事结束了？”秋月缘看着我问。
“没有，我后来又遇见了一个老人，他在卖花，送了我一枝花，他说他妻子最想要一个女儿，我想那一定会非常幸福。”
“很好的故事。”秋月缘敷衍道。
“这就是他给我的花，可惜了，我没能再见到他。他在邮箱里留了一封信，过了太久风雨侵蚀，我看不清上面的字了。”我轻声说着，把信拿了出来。
秋月缘看到上面明晰的字迹眯起眼睛看我，我解释，“这是我后来写的。”
“天下大同，海晏河清？”秋月缘笑道，戏谑的看过来。
“你也觉得不太现实吗？”我笑着戏谑回去。
“你高兴就好。”
“挺好的。”我点点头，“想象还是要有的。”
“故事结束了吗？”秋月缘问。
“没有啊，我还在思考。我想把那些已逝去的世界上的繁华带到我的世界，很遗憾，我文笔有限，失败啦。”
“……”秋月缘沉默了一下，不知何时才能听完这个故事，于是主动问起，“故事写到哪儿了？”
“写到……我与主角相见。”我笑着看着她。
秋月缘深深地看着我，半晌后开口，“真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我给你那么高的悟力，不是让你执着于此的。”我嘴角的笑容也维持不住，沉声道。
“是吗？”秋月缘歪头笑道，“那么，我比较喜欢自己选呢。”说着，手里的匕首朝我刺来。
我丝毫不意外，我等这一刀已经等了好久，从故事开始，我就知道有这样一刀。
她的手自己穿过我的身体，我们没有交集，对于世界而言，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秋月缘愣愣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想妈妈吗？”我想摸摸她的头，我知道触摸不了，刚伸手就被她躲开。
我不想，不忍心代入她此时的处境，去了解她内心在想什么。她已经，属于她自己了，不需要我多做描述。
手中书页翻篇，我们到了病房中。
秋月缘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老人，还有一旁休息的秋寻，元一已经不再年轻了，时间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但她依然那样美丽。
我退出了这个房间，将时间留给他们。穿过走廊，路过404病房，我看见有恶魔看着我笑。
我停下脚步，和他对视一眼。
“你怎么还不去死？”他讥笑着问我。
“会的，人人都会死，我也不例外。”我这样和他说道。
“你还留着我干嘛？”他用头撞着铁栏问我。
“我都没死，你也配？”我笑着看他，就像看一条可怜虫。
我离开后，那恶魔笑得猖狂，他好像发现了我的秘密，真是糟糕，又要被嘲笑了。
鸟儿和信到了何处？走廊走不到尽头，他们去了哪里？
我重新回到了舞台，那束聚光灯依然在舞台中间。我在边上望着观众席，人好像有很多，又好像没有。有些声音隐隐传来，不知是不是对我的批判，看不见一个人影。
独独缺了，最小的那一位。
我重新坐下，从书页中抽出那张信纸，看到那八个大字，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我对这空位的观众席问道，“天下大同，苦难若是人造成的又当如何？我的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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