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时候啊，还没有那妄桥呢，‘仇恨’可是疯人大道。”两人越聊越高兴，阎王神采奕奕的说。
“也出过天人？”秋月缘好奇的问。
“出过，我没见过。”阎王遗憾道，“唉，被恶魔霍禹逼着生吃了他至爱血肉，真想看看那样的疯子能疯成什么样。”
“……太狠了。”秋月缘大开眼界，感觉茅塞顿开，不过自己真没机会试了。
“霍禹很出名的，四面树敌而不杀，恨道疯魔有他的功劳，那时候的上四重天真是人间地狱，他死后都不能消停，没有这档子事儿，妄桥还建不起来。”阎王说道。
“恨天人杀了他？”秋月缘很感兴趣。
“是啊，他死有余辜，可他的死亡也没能消解恨天人的恨意。”阎王叹息着。
“恶魔都不太正常呢。”秋月缘笑了笑。
“哈哈，霍禹之后的恶魔就十分正常。她不只是恶道主，还是懒惰道主。”
“……懒惰。”秋月缘汗颜。
“懒惰，是个特有意思的女娃，懒得看懒得想吃饭都懒得嚼，还是懒惰道主的时候善天人和她交朋友她觉得对方顺眼懒得拒绝就答应了。”
“……”秋月缘无语了。
“我最开始一听是这样的也是你这样的反应。”阎王乐了。
“你们知道的还挺多。”
“是啊，九天传承断了又断，记录最全的竟然在那与世隔绝的望月山中。”阎王叹气。
“唉，谁说不是呢。”秋月缘也明白，阎王说的这些，早就不在现存的任何典籍中了，“那妄桥就是这对朋友建的？”
“嗯。”
“那么懒的恶魔，九天不和谐都难。”秋月缘想了想都离谱。
如今天已经亮了，两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秋月圆一边听，一边站起身来，拿出了他的果子点心放在旁边招待两人。
“你倒是大方，给我的时候就给一块。”秋月缘不吃。
“吃多了不好嘛。”秋月圆小声说。
这话听在正吃的开心的阎王耳朵里可不好，“诶，你妹妹那么大一仙人，吃点甜食什么的自由还是有的，怎么还担心蛀牙啊？”
“……”秋月圆垂眸藏起眼神，不说话了。
“你这哥哥一点也不好逗。”阎王乐呵呵的和秋月缘说。
“我觉得挺可爱的。”秋月缘笑得开怀。秋月圆听着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秋月缘笑得更乐了。
“多大年纪了，还装可爱，不是有心上人了吗？多点担当，霸气一些。”阎王看在眼里，乐呵呵的当着他情人的面调侃，他对于调戏望舒仙可是很积极。
秋月圆不接受这帽子，却更不想与人争论，“嗯。”
“他害羞。”秋月缘补刀。
秋月圆又瞪了她一眼，看她嬉皮笑脸的扭头直接不理她了。
阎王笑得十分开心，指着秋月缘说道，“知道羞的男娃比女娃要少，但是你这个女娃绝对不知道羞。”
“胡说什么，我很害羞的。”秋月缘乐呵呵的回复，秋月圆看她的目光变得别有深意。
“哎哟，我看过多少人？你这娃娃要是害羞，小毕都乐善好施。”阎王乐呵呵的说。
“阎王爷爷，我们继续讲‘仇恨’吧。”秋月缘拐回了话题。
“那时候，‘恨’是与‘恶’息息相关的。一旦沾染了‘恨’，就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望月山几万年中，也进过几个恨道道主，他们的凶狠与疯狂，就算是在望月山万年囚困下也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愈演愈烈。只不过他们学会了隐藏罢了。”
“他们还活着吗？”秋月缘问。
“活着啊，都活着。望月山尸骨多，可丧生在这儿的仙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算上我总共就一百六十九位。”
“那其他尸骨是哪儿来的？”秋月圆关切的问。
“妄海来的。”阎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你们认识他们吗？”秋月缘问。
“不认识，他们会在月圆之夜发出悲悯，我们也很烦。不过我们杀不了他们，他们就像一缕缕未曾在那一天中消散的意念，徘徊至此，没有生命没有思维能力，交流不了。”
“月圆之夜，伏诛镇压下哀嚎的原来不是你们……”秋月圆惊讶的说。
“我们都多大的人了，叫什么叫，有意思吗？”阎王嘟囔着。
“也是。”秋月缘点点头。
“说起‘恨’，一开始，毕逢丧那小恶魔来的时候，我以为‘仇恨’桥塌了呢，这小恶魔的恶意太过疯狂。就是我初见恨仙眼中看见的不顾一切的疯狂。”阎王感叹着。
“毕逢丧，他死了吧？”秋月缘回想起那丹炉一别，有点不放心。
“死了，化为灰烬了。”阎王笑得有些苦涩，“到最后我才发现那孩子不如我所想那样，他心中没有恨。”
“他可不像是没有恨的样子。”秋月缘回道。
“他没有恨任何人，他是恶天人。世界善恶当道，不是他作恶，也有别人作恶，人人都有可怜的一面。”阎王说。
“没有必要去共情一个恶魔。”秋月缘笑着回答。
阎王沉默了两秒，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一个魔，你更是一个人，渴望得到他人体谅是与生俱来的人性，你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很自我，我认识的魔都是这样，祈求别人怜惜体谅，还是用虚伪的嘴脸去欺骗众生的拥护？没有入道的人就是傻子吗？大家都是聪明人，魔想要得道，那用什么在七八重天立足？”秋月缘笑眯眯的回答，秋月圆桌下的手轻轻拉了她袖子，秋月缘接着说，“有那么一两个人陪着就很高兴了。”
秋月圆听着开心起来。
“唉，几万年下来，我倒是更像个普通人了。以前固执己见死不低头，现在却是没有那么多执念了。”阎王摇摇头，“跟不上你们这群年轻人了。”
“阎王爷爷应该是九天最老的人了吧？”秋月缘笑着问。
“不确定，我之前还看见望舒仙了。”
“六万年前那个？”秋月圆惊讶的问。
“对，就是她。我都能在，她自然也能。”
秋月缘问，“她也问世了？”
“应该吧。若是有缘，定会遇见。你们也别打听，对于她，我也没知道多少。”阎王摇摇头。
“好吧，这世间越来越热闹了。”秋月缘无所谓的笑了笑。
“是啊。”阎王叹了一口气。
“阎王爷爷想凑热闹吗？”秋月缘问道。
“不了，热闹给你们吧，我还是自己守着一方小天地吧。”阎王轻笑道。
说起小天地，秋月缘想起了那轮回，问到，“轮回还在吗？”
阎王摇摇头，“看似在，实则不在了。轮回珠被你们这一闹，已经不再轮转了。”
“……真可惜。”秋月缘叹了口气。
“轮回是什么？”秋月圆好奇的问。
“大人的事，你那么可爱别打听。”阎王不想说，找了句话堵住他的嘴。事实证明很有用，秋月圆直接就不问了。
三人聊着，棋可还下着呢。虽然速度慢了下来，却也没人瞎走。
“阎王爷爷，你觉得九天的局势会如何发展呢？”秋月缘请教着。
“云笺是个天才，真的。我从没见过那么豁达通透的善天人。我们在望月山那么多人对于善天人，就各个时期的人对于他们所接触的善天人的评价无非都是些，善良聪慧有爱心，他们受尽世人爱戴有仙门扶持，都很能打，可善良始终是他们的弱点。”阎王说着落下一颗黑子，接着说到，“或者说上一个也有些不同，当然是因为轮回的原因。而这一个，此番机缘之下，他什么道都没带走，我却觉得他更上一层楼。”
“原本他就是双天人的实力了。”秋月缘感叹。
“对，你个魔好好在你哥哥身边少惹事的好，遇见他，两个你都打不过。”
“您说的是。”秋月缘笑着回答，转头一看，秋月圆听得眉眼间都是高兴。秋月缘都服了，用“心”给他传音，“外人面前收敛点。”
秋月圆一听就把目光看向别处。
“至于那个小恶魔……”阎王说着停顿了一下，“叫祝枝？”
“对，我师父。”
“你师父不是问心吗？”
“我师父挺多的。”
“……”阎王愣了一下，“这个祝枝，真看不懂。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当恶魔的时候就没个恶魔样，扑朔迷离啊。”
“为什么说没有恶魔样？他很可恶的。”秋月缘说到，“每个人对恶的理解不同咯，好事他是一件不干，贱事件件不落，恶魔他是实打实的。”
“哦？”阎王意外。
“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恶魔。”秋月圆也开口了。
“看来我对他了解不够。如今的天人，就你哥哥最好琢磨。云笺，祝枝，还有之前那小问心，她心中好似有无尽的痛苦，我现在也搞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秋月缘闻言又看了秋月圆一眼，笑道，“心思纯粹，的确好懂。”
“冰天人，原来是这样的。之前还没见过呢，真稀奇。”阎王乐呵呵的说着，看了过来。
秋月圆自知演技不好，不和他对视，拿起瓜子自己磕自己的。
“那么腼腆，和小姑娘似的。”阎王说。
秋月缘笑了，“他认识的人不多，不爱说话，腼腆了点。”
“你对你哥哥倒是挺维护，哦～明白了～”阎王眼睛笑得眯起。
秋月缘真以为他看出来了，结果这老阎王下一句就把她整无语了。
“你是兄控对吧？”阎王很感兴趣，他轮回里是见过这类孩子。
“什么是兄控？”秋月圆带着他的好奇来了。
“你看你妹一听就懂了，自己问去。”
秋月缘看他看过来，说道，“回去再说。”
“好吧。”秋月圆答应。
“该你了。”阎王落下一字，提醒道。
“阎王爷爷，和我们说说以前有些什么有趣的事呗。”秋月缘继续问。
“那可多了，你想听哪个？”阎王大气的说道。
“罪仙？”秋月缘说。
“罪仙？小羊啊。我这次问世，还没见过那只羊呢。”
“未羊？是同一只？”秋月缘意外。
“我听说是同一只，到底是不是不知道。不过辰那么招摇都好好活着，它一只羊，苟下来也不是不可能。”阎王说道。
“罪仙和小羊，一直都一块儿的。我成为天人后在六重天看见小羊叼着‘罪’四处躲避，等待下一位罪道仙人。那时候它有个外号叫“替罪”羊，小小的一只，看着怪可怜的。”阎王说。
“阎王爷爷，你没打它主意？”秋月缘问。
“怎么可能？我当然打了。不过那羊就是不给，我想抢的时候，六重天落下天雷不让我靠近它，我能有什么办法，强扭的瓜也不甜。”
“真是……”秋月缘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了。
“所以啊，罪仙在不在六重天不重要，那小羊偏要在六重天，这样就把罪仙捆死了。”
“原来如此，那羊为什么在六重天啊？”
“没研究过。不过我听一个仙人说，那小羊喜欢在天涯边睡觉。”
“可能风景好。”秋月缘说。
“真有可能。”阎王觉得这个说法有趣，表示赞同。
秋月圆沉默，想了想妄海天涯除了一架桥有生机，其他都光秃秃的，还风景？顿时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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