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楼。
佟婳来了之后，就被人直接带去了三楼的天字号包厢。
下人推门请佟婳进去。
一进来，佟婳就看到了永亲王，不止他一个人，在永亲王边上，还有一男一女。
男人挺年轻的，看上去也就跟顾战骁差不多大，他穿着一身银纹锦的袍子，素雅之中又带着一丝冷硬贵气，看上去清冷桀骜，气质不凡，似乎不大好亲近。
不过，看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很温柔。
在男人身边，还有一位妇人。
妇人看上去不过五六十岁的样子，眼角略微有些皱纹，并不算深，可见是养尊处优，保养的不错的。只是，她头发花白，眼神里带着沧桑感，莫名的把她拖大了许多岁。妇人坐在轮椅上，双腿上盖着毯子，瞧着佟婳进来，她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毯子，手上青筋外露。
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虽然年岁相差很大，可佟婳看得出来，妇人的那张脸，眉眼间跟她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想来这并不是巧合。
永亲王怕佟婳不适应，他忙起身到佟婳身边。
“婳婳……”
“爹，”佟婳应了一声，随即又看了一眼那位妇人，“爹，这位是……”
“我来给你介绍。”
拉着佟婳上前，到妇人身边，永亲王轻声介绍。
“这位是北岳太子邵钺，这位是空谷神医沈砚山的夫人，也是如今沈家的当家人。你是习医的，沈砚山这个人，与你师父傅青山齐名，你应该知道吧？”
“嗯。”
佟婳点头，没有多言。
空谷神医沈砚山，与药王谷傅青山并称医道二山，妙手二仙。
这一点，佟婳很清楚，在药王谷的时候，她也没少听傅青山说沈砚山的医术。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按照之前永亲王说的，北岳沈家，那应该是她娘的娘家。如果没错的话，眼前的这位沈夫人，应该是她娘的娘，她的外祖母。
佟婳没想到，永亲王叫她来富春楼，是为了这件事。
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沈家人。
“参见殿下，见过夫人。”
“孩子……”
沈夫人声音都是颤抖的。
让邵钺推着轮椅，稍稍往前了一些，沈夫人轻轻的冲着佟婳伸手。
明明一下就能抓住佟婳的手，可是，大约是近乡情怯，又怕吓到佟婳，沈夫人的手颤抖着到了佟婳跟前，却有些不敢落力。
佟婳伸手握住沈夫人的手。
“我在。”
佟婳的话，让沈夫人眼泪滂沱，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佟婳。
“像，很像，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仙儿小的时候，眉眼也像我的，她也应该是这样的，该是这样的。”
仙儿，是佟婳的娘的名字。
在未走丢前，佟婳的娘叫沈绛，小名仙儿，是沈砚山和沈夫人最小的女儿。
在沈绛走丢后，沈砚山和沈夫人四处寻找。
他们走南闯北，一直找了十来年，后来遭遇意外，沈砚山死了，沈夫人也双腿落残，不利于行，这才不得不回了京中沈家。
虽然沈夫人再未离京，可是，她从来没放弃过找女儿。
沈家人也没放弃过。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希望渺茫，可他们都还盼着那份缥缈的奇迹。
永亲王到北岳，是他们得到的唯一关于沈绛的线索。
所以沈夫人来了。
哪怕是死在外面，她都想看看她女儿待过的地方。
她想再试试看是否还能找到线索？
可沈夫人没想到，她和邵钺在距离京城还有五六日路程的时候，永亲王的消息就传来了。沈绛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永亲王找到了佟婳，并且相认了。
佟婳过的很好，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爱她的人。
这些消息，让沈夫人难过。
也让沈夫人激动。
沈夫人紧紧的抓着佟婳，不能自已。
“是我来晚了，孩子，是我来晚了。我没有照顾好你娘，让她受苦了，我也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吃了许多年的苦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夫人失声痛哭，她的身子一颤一颤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样子，跟永亲王当初见佟婳时，几乎一样。
佟婳瞧着眼睛也不自觉的泛红。
佟婳也是当娘的，她很清楚，找了这么多年，沈夫人如今找到她，却也知道了自己女儿离世的消息，心里该有多难受。
那种痛，并不是谁劝上两句，就能抚平的。
佟婳握着沈夫人的手，让她依偎着自己，她静静的陪着。
一时间，包厢里只能听到沈夫人的哭声。
沈夫人几乎哭晕过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包厢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王爷，方便进来吧？”
是顾战骁的声音。
永亲王闻声，快速开口，“进来吧。”
顾战骁推门进来，佟婳见状，拿着帕子轻轻的给沈夫人擦拭了两下眼泪。她为沈夫人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冲着顾战骁伸手，将他拉到沈夫人面前。
“外祖母，这是顾战骁。”
外祖母……
佟婳的声音很柔和，却让沈夫人心中一暖。
沈夫人点头，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看向顾战骁。
顾战骁心思转得快，一听佟婳叫人，他就已经知道眼前人是谁了。更别说，边上还有一个邵钺站着，顾战骁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见沈夫人看过来，顾战骁微微勾唇。
“拜见外祖母。”
顾战骁恭恭敬敬。
顾战骁镇北将军的威名流传在外，哪怕沈夫人人在北岳，也是知道的。
这是沈夫人第一次见顾战骁。
瞧着顾战骁英姿挺拔，器宇轩昂，他的锐利英武中，还带着一股书卷气，悍而不莽，恰到好处，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单单是站在那，就让人移不开眼，这就与佟婳相配。再加上，顾战骁看佟婳的眼神，像是拉丝似的，充满了柔情，那种满心满眼都是佟婳的感觉，也让沈夫人能够感受到他的情意。
怪不得永亲王说，佟婳遇上了良人，过的很好。
佟婳是真的过得不错。
沈夫人心里，为佟婳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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