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他轻轻说，然后将视线转移到眼控仪上。
我看着眼控仪的屏幕，他关了刚才的那个文档，又打开了另一个。
还是他给我写的信。
我认真地读起来。
小展诗：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还是不同意让我跟你一起去看潇然。
呵，我这样的身体，提这样的要求，确实是太自不量力了。
可是，小展诗，我还是想求求你，让我再出去一次。
这段时间试了新药，我自己都感觉我的身体有进步了，我甚至一度觉得，治病有望。
也许哪一天，我又可以独立行走，可以正常说话。
可是，你知道的，这些不过是幻想。
就算新药有用，我也不可能像过去一样了。
特别是昨天晚上，我一夜窒息两回，你可能想象不到那种感觉。我一度觉得自己快死了。
我很痛苦，可是，我没办法表达，我叫不出来，我也完全动不了。
小展诗，我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可能哪一天，我突然就呼吸不上来，突然就……死了。
所以我怕，我怕没有机会再见见我们的女儿。
我知道我出门太麻烦，可是，起码现在我还不用24小时戴着呼吸机，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自由。
所以我想，小展诗，就让我再任性一回，再出一趟远门。
可能这一次，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出远门了。
我向你保证，这趟出门回来，我再不会跟你提过分的要求。
小展诗，求求你。
容时
我一边读着他的信，一边泣不成声。
“容时，”我搂着他，“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你已经好转了，那个新药我们继续吃，你还会继续恢复的！”
“你想出门，想去看潇然，我陪你去看就是。你不是我的累赘，我也不嫌你出门麻烦。”
“我们把呼吸机咳痰机这些全都带着，路上有意外情况我们也不怕。”
“容时，你提的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你也一点儿都不任性。”
“我这就跟赵方旭说，我们今天就做好出远门的准备，明天就出发！”
他看着我眨眨眼，长舒一口气。
我趴在他的怀里，搂着他，亲吻他，一遍一遍地跟他说，“容时，你想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你不需要求我。我一定会满足你所有愿望。”
他看着我，忽然得意地笑了，然后，他转移视线，看向眼控仪，“小展诗，你说的，你会满足我所有愿望。那么，现在能不能给爸爸打个视频电话，我想看看潇然。我好久没见她了。”
“好。”我擦干眼泪，摸到手机，给我爸打了视频。
他和清姨正在给潇然喂饭吃。潇然现在的状态又不太好，有些蔫蔫的。我爸说她是因为上午喝了比较苦的药，这会儿还有点闹脾气。
“潇然——”我叫她，“生病了喝药才能好得快哦。”
潇然晃晃小手，噘着嘴说了句：“不喝药，不喝药！”
我好想揉揉她的小脑袋，可惜，我们隔着千里远，哪里能摸得到她。
我把手机拿到容时面前，对潇然说，“潇然，看看这是谁呀？”
潇然还没有说话，倒是我爸凑过来看了一眼，“容时啊，小诗，容时看着好像又瘦了哦。哎，你不是不想告诉容时潇然生病吗，怎么，这又说了？”
“我老不给她看潇然，他能不知道吗？”我搂着容时，让我爸把摄像头对准潇然，“容时，你看潇然，生着病还不忘耍小脾气。”
我爸哈哈笑，拉着潇然的小手教她，“潇然，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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