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咳得厉害，蓝蛇又给她倒了杯水，两人凑近，看着蓝蛇淡漠的眼神，姜满扯出一个笑。
她轻声道，“安城的太守段长延是被人杀的？我听说是被城里的百姓用火烧死，随后安城混乱起来。”
蓝蛇微微抬起眼皮，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他摇了摇头。
“不是。”蓝蛇的声音不咸不淡。
姜满挑了挑眉，她的脸色也变了变。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她扫视一圈，看了眼蓝蛇，边上的朱雀听到她这么问，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小姐，我们在安城待了七天。原本想着在这里通过血滴子打探到你和主子的消息，结果就碰上了这事。”蓝蛇眯起眼，忽然背后有一道视线。
他立马弹开，离开姜满身边。
朱雀收回视线，躲在远处的小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他转过身向赫连赦请示道，“主子，蔡闲说安城有段长延的亲信那晚出了城，大概是将段长延遇害的消息传回上京。段长延的叔伯是吏部尚书李世德的门生。”
赫连赦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后问，“吏部尚书李世德？”
朱雀吸了一口气，他忘记了，主子现在不记得这些。他立马找补，“是宰相的人。”
姜满不着痕迹地抿了一口嘴角残留的酥油茶，她双眉微蹙，视线落在地上，沙砾上有一行密密麻麻的蚂蚁晕头转向地寻觅食物。
“对了，太子近两年到底有没有好好监国？又是被金国抢了盐场又是让凌云关一方独大，赫连政趁早请辞吧。”姜满语气幽幽地说。
赫连赦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眉眼之间染上狐疑，目光紧紧锁住姜满，他问，“赫连政是太子？”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陡然上升。
姜满顿了一下，轻叹了口气。
赫连赦浓墨般的眉眼像是被水晕开，眼眸微动，他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蓝蛇还有朱雀，他声音里多了几分哀伤，“赫连政是太子？”
蓝蛇脸色苍白，他没把这事给赫连赦说清楚。当初只是大致和他提了一嘴，赫连赦失忆之后，蓝蛇向他说明了有多少暗中培养的势力，但是没有把赫连政成为太子的事说出来。
赫连赦咬了咬牙，眼神阴冷，他直直盯着蓝蛇递过来的药丸，整只手用力地捏碎了，药丸变成粉末。
姜满看的有些发愣，目光炯炯地盯着被赫连赦扬尘一般飘扬到空中的红色粉末。
“你脸不要了？”姜满语气平静下来，眼神打量着赫连赦。
她喝着热茶，坐姿端正，杏眼含着一丝淡淡的凉意。
赫连赦冷笑着抬起头，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他不停地摇头，连连冷笑。
姜满看着赫连赦一脸的红肿，他白皙的脖颈上也泛起红晕。她掏出袖口中的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堆药丸，都不见红色的。
姜满扯了扯嘴角，好啊，没解药了。
蓝蛇躲得远远的，拉着朱雀往后退了两步。
赫连赦冷着脸，视线锋利的仿佛是开刃的刀，他微笑地说，“凭什么赫连政能当太子？凭什么？”
他整个人散发出强烈的寒意，剑眉星目，深邃的双眼里充斥着不甘和嫉妒。姜满盯了他一会儿，问道，“赫连政不能当？”
赫连赦冷着脸，目光里闪过无数的鄙夷不屑，他声音低沉，“他也配？”
“那你觉得谁合适？”姜满勾起一抹笑，直勾勾望着他。
赫连赦哽了一下，眸色幽暗地动了动，他别过脸，支支吾吾道，“赫连效有左国公帮衬，竟也会让赫连政钻了空子？”
他心虚地扫了一眼蓝蛇还有朱雀，那两人迎着赫连赦的视线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姜满扬起眉毛，右手撑在桌上，懒洋洋地倾着身子，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她的太阳穴。
赫连赦咋还装上了？他的野心她可一直知道。
姜满轻轻抿了一下唇，目光扫过院子角落，似乎略过一个可疑的人影。
她侧过头，冲着蓝蛇和朱雀吹了个口哨。蓝蛇率先抬头，他看见姜满冲他使眼色，随即双眼紧盯着可疑的方向。
朱雀在他耳边低语，“是蔡闲的妹妹。”
蓝蛇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此人心思深沉，不可掉以轻心。他用妹妹这个挡箭牌多次偷听我们的谈话，心思不纯。”
朱雀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看向一脸淡定的姜满，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朱雀问道，“叶小姐，主子的脸还有救吗？”
赫连赦冷冷斜过来一眼，朱雀立马闭嘴。
姜满摆了摆手，唉声叹气地说，“我们吃了我师父特制的药，没有他的解药是变不回去的。”
“你师父？裘半山老先生吗？”蓝蛇脸上带着一抹崇敬之意。
赫连赦耳朵动了动，他思来想去，裘半山这个名字很是耳熟。
“他老人家亲自制的药，我可没辙。”姜满摆了摆手，有些同情地望向对面的人。
赫连赦睨了姜满一眼，他毫不在乎地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眼界窄了吧，这世上就没有无药可解的东西。”
姜满轻轻扫过他的脸，像什么？
像蒸熟了的猪头。
她的脸已经完全消肿，剩下的痂只等顺其自然落下，姜满就能恢复如初。
蓝蛇走上前，突然蹲下身去。赫连赦嫌弃地抬起脚，冷冰冰地问，“你在做什么？”
蓝蛇迟疑地笑了笑，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赫连赦，声音里带着几分尴尬，“主子，我在想，药粉能收集多少就收回多少。您这脸恐怕还真治不好了。”
赫连赦一听，脸上露出恐怖的神色。他狭长的双眼里瞳孔微缩，高挺的鼻梁拿鼻孔瞪人。
蓝蛇卑微地捡起被捏的粉碎的红药粉，恨铁不成钢地喃喃自语道，“裘半山的药谁能解啊，这泥主子非吃不可了。”
赫连赦问，“裘半山，好耳熟的名字，他是谁？”
蓝蛇眨了眨眼，正要和赫连赦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蔡闲手上端着盘子，上面是一袋白糖。蔡静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一脸闷闷不乐。
“久等了，小静这丫头把糖给藏起来了，害得我好找。主子，小姐请用。”蔡闲站在姜满身旁，动作轻缓地把糖袋子放到她面前。
姜满面上带着笑，抬起眼淡淡看了他一眼。蔡闲被这一眼惊艳，呆愣地挪不开眼。
蔡静抓了抓他的衣摆，用一种带着敌意的目光死死瞪着姜满，她语气硬生生的，“那是我的糖。”
蔡闲赶忙回头捂住了蔡静的嘴巴，他面容惨白地看向一脸漠然的赫连赦，急忙解释道，“主子请不要责怪，小的平日守在画坊，对小静疏于管教，还望主子和小姐见谅。”
赫连赦沉着眉，一眼也没看蔡静，他只是深深看了蔡闲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一脸玩味的姜满。
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姜满这人最讨厌那种大声嚷嚷还没教养的小孩，很显然眼前的蔡静就是。
她手背敲了一下桌面，不紧不慢地朝蔡静勾了勾手。
蔡闲将妹妹护在身后，神色慌张地道，“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姜满盯着蔡闲，懒洋洋开口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和一个孩子置气呢？来，你妹妹看着很可爱，让我好好瞅瞅。”
蔡闲却将人护的更紧，他一副抗拒的模样，这让赫连赦眉头微微皱起。
蓝蛇和朱雀对视一眼，心里也已明白他们该做什么。
下一刻，蓝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蔡闲，朱雀则一把提起蔡静。
姜满冲他二人点了点头，转头嘲讽道，“赫连赦，你选的人不行。”
蔡闲露出无辜的表情，朝着赫连赦求饶道，“主子，请您宽恕我们。小静还小，您放过她。”
姜满啧啧两声，挑着眉头，眼底滑过一丝讥笑，“她是你妹妹吗？”
蔡闲冷不丁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蓝蛇道，“叶小姐真是火眼金睛，我和朱雀也很怀疑。”
赫连赦一头雾水，他坐着看看姜满又看看其他人，视线逡巡一圈才问道，“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还有他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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