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两辆红旗轿车驶入河山电器厂，因为提前和门卫打过招呼，门卫直接放两辆车进了厂，同时打电话通知张国梁。
得知人来了，陆山河带着张国梁和苏静予急忙下楼迎接。
来到楼下，两拨人马已经下了车，其中一拨是一位老人带着几个中年人，而另外三个人陆山河就比较熟悉了，县长陈辉，副县长徐成龙还有改革办公室主任王春生。
看到陆山河出来，陈辉急忙介绍道。
“陆山河，这位是咱们县的王书记，第一次见吧？说话可要注意一下言辞啊。”
王书记闻言，慈祥的笑道。
“不用听陈辉的，今天我来主要是来见见世面，上次来这里还是机械厂，厂房也破旧不堪，这才两年时间，就大变样了，好样的。”
陆山河急忙道：“都是领导引导的好。”
王书记撇嘴道。
“哎，这恭维话就不要说了，说多了，就丧失了我们来视察的意义，今儿我来就想听听实话，帮那些老古董取取经，你是知道的咱县扶持的产业可不少，可是能有你这里一半活力的，一个都找不出来。”
陆山河笑道：“王书记想听真话，那我可就真直说了。”
陈辉一阵紧张，直给陆山河使眼色，就连徐成龙听到这话也不由为陆山河捏一把汗。
但是王书记却笑的很开心。
“这才对嘛，不要有压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不对无所谓，只要敢说就是有进步，至于最后结局，大家讨论，完善，分析，找出一个最合理的解决方案，毕竟人多力量大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陆山河笑道：“王书记有阅历，那我就更没什么顾及了，其实我觉得咱们县发展难，难就难在扶持的企业太多了。”
陈辉用力咳嗽起来，徐成龙也急忙低头不敢去看陆山河，他怕自己忍不住开口跟着反驳。
王书记也愣住了，很明显陆山河说到点子上了。
愣了两秒，王书记终于回过神来。
“不错，很有见地嘛，那你说说看原因在哪儿？我听听。”
陆山河笑道：“王书记，这里怕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回楼上？”
本来王书记是想各处看看的，被陆山河一句话说中县里的困境，此时他的兴趣反而落到了陆山河本人上。
“那就先去楼上，视察车间的事儿，等会儿再安排好了。”
一行人进了办公楼，陆山河并未带大家去会议室，而是带大家去了张国梁的办公室，毕竟去会议室就太正规了，反而不利于聊天，更何况这次来的人也不算多。
让张国梁给大家泡茶，陆山河继续道。
“刚才说到县里发展难的问题，症结就在扶持的企业太多，就拿江城县炼钢厂来说，一年开炉不到两个月，每次开炉的效益连成本都无法覆盖，如果不能彻底关停，或者找出出路，它会是县政府持续存在的负担。”
王书记点点头。
“看来你是调查过具体情况的嘛，就是这个问题，但是你也知道，钢厂工人不少，这要是原地遣散，恐怕会让很多个家庭都吃不上饭的呀。”
陆山河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们县本来就不产铁矿，还要去外地购买铁矿，这样一来一回光是运费就不菲，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王书记这样拖着才是真正的害了那些钢厂的工人。”
陈辉再次用力咳嗽，王书记扭头道。
“陈县长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县政府休息，今天本来就是临时安排，不要紧的。”
陈辉急忙摇头。
“没有，我就是不太习惯这屋里的味道。”
陆山河让张国梁把窗户全部打开，王书记问道。
“你刚才说我们这样是害了那些钢厂工人，这话从何说起啊？”
陆山河笑道：“市里的财政不可能一直补贴各县钢厂，尤其是铁矿产区以外的县，所以迟早有一天钢厂是会倒闭清算的，趁着现如今县里财政刚刚缓解了一些，我觉得是时候提前做一些打算，免得有什么大的政策，到时候来不及大批安排。”
陆山河之所以说这些，自然是明白这些工厂是不可能支持太久的，多的四五年，短的三两年，随着市里的补贴一断，县里不可能维持，到时候就会面临大规模工厂倒闭，就拿江城县来说，到时候也少不得有上万人下岗，真要到了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王书记思索道。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比较详细的解决方案？”
陆山河笑道：“其实王书记只要去钢厂实地调查一下就能发现，很多工人其实已经在自谋生路了，毕竟大把的时间浪费着，总归不是事儿，所以我觉得县里应该鼓励一部分工人，先走出去，去沿海打工也好，自己发展一些新型工厂也好，都是出路，当然一笔退出费肯定是不能少的，但我觉得细水长流式的安排，总好过问题堆积，要好的多。”
王书记连连点头。
“哎呀，不怪成龙说你有想法，要不是你今天提出这些细则，我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要不这样，县里和你成立一个临时指导小组，由你和春生牵头，给各大工厂好好儿上上课，工厂能改制好继续创造收益的，就留下来，不能留的，就按你刚才说的办。”
一听让自己和陆山河合作，王春生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他现在是不和陆山河叫板了不假，甚至他也佩服陆山河的能力，可并不代表他和陆山河就可以和平相处了。
“领导，牵扯到那么多工厂，这事儿还是要慎重考虑才好。”
陈辉和徐成龙也知道两个人中间那点儿事儿，就算真成立指导小组，王春生也不合适。
“山河的想法很有建设性，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回去再商量商量，讨论讨论，争取拿出更详细，更合理的解决方案来，争取做到双方的利益平衡，不让工人吃亏，不让县里为难。”
“陈县长说的对，山河给了方向，具体细则还是要集思广益，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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