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5.10，周六，重庆。
双龙绕城，千沟万壑，高楼林立。
江北机场，坐落在群山万壑之间的一个被削平的山岭之上。
柯小恶驻足在机场的等候区，迷离地望着川流不息的旅客，不免沉静地低下头回忆了起来。
时间拨回2012年初春的那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由于电脑系统崩坏，柯小恶的电脑发烧友——表哥欧阳铭正帮忙抢修。
“小恶，系统重装好了！过来登录一下qq试试看，等会我再帮你重新下载一下魔兽世界！”欧阳满头大汗地对柯小恶说道！
“那可还要下载好久的啊！”柯小恶登陆qq后，便躺到床上一边翘着腿不断地长吁短叹，一边又无所事事地翻着过往和马薇薇聊天记录。
“小恶，听说你当了单身狗挺久了！准备找新女朋友没？”
“可以啊！求介绍！”
“嘿嘿！好！那我好好帮帮你！”
时间过了许久，游戏终于装好了，欧阳铭回头贼笑地看着柯小恶，不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有个好处给你啊！刚重装完系统就有个女生加你qq。我用你的账号和她聊了一阵子了。她还挺有趣的，我看空间相册照片颜值还挺不错的！你不是嚷着找女朋友嘛。这不！天上掉下了一个。”
“是吗？我来看看......”柯小恶从床上跳起，好奇地坐在电脑前翻看表哥和她的聊天记录，心里却一边嘀咕着哪有一个正常女生会随便加陌生男人qq。
柯小恶翻看了她的相册，似乎整体还是不错。她身材高挑，前凸后翘，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下面有一对可爱的卧蚕，就是鼻子有些蒜头鼻稍显大了些。柯小恶觉得颜值不够完美略有些小失望，于是心里便开始嘀咕起来。
“不会是那种做生意的或者骗子吧！别坑我！”
“哈哈，那你自己去了解一下！走咯！”欧阳铭完成任务便与柯小恶挥手作别。
柯小恶一看聊天记录顿时头晕。原来欧阳铭的撩骚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了，各种殷勤款款，各种献媚讨好早已运用得惟妙惟肖，这位小姑娘的三魂七魄早已被他勾取了二魂六魄。柯小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猎奇心和无所事事的乏味感，只好顺着欧阳铭的人设应付了起来。
聊了若干回合之后，柯小恶见时机成熟便话锋一转开始探究起了对方的身份。
“唉！你一个女生干嘛心血来潮加男生qq啊？你…不会是......某种高危职业吧！”
“咦！你刚刚不是深情款款地说怎么相识不重要吗？还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还邀我有空见个面聊呢。我只是在附近学车实在太无聊了，就看头像帅的随便乱加一下。我可没想见面，我还怕你是骗子呢！”
“......这......好吧！那怎么办？”柯小恶内心此刻无比鄙视欧阳铭，居然一上来就用如此肉麻，如此不要脸的方式去搭讪。
“对了，实在想见我的话！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
“你知道世纪佳缘吗？你去注册一个账号，把你的身份证，车子，房子，学历全部系统认证。我在里面有账号，我已经是实名制有认证，互相确认满意后再见面呗。”
“咦！你还不别说！真是个好主意耶！亏你想到这办法！”
“是啊！我就一枚可悲的单身狗，早就信息齐全等候优质男生们的阅览啦！哈哈！”
“噢！哈哈！等着啊！我马上注册一个！”
“哈哈！我叫王雪艳！你叫什么！头像是本人吧？”
“是的！我叫柯小恶！”
柯小恶注册好了世纪佳缘登录进去，与王雪艳互相添加了好友，仔细浏览了她的界面，身高，体重，年龄，工作，学历，颜值各方面都是标准线上，从条件上来说还挺好。
“哈哈！对了，你头像照片很帅，特别是那个坏笑击中了我！”
“是吗？哈哈！你的头像那个蒜头鼻也击中了我！”
“去死啊！姐姐我就这一点点小硬伤！”
“哈哈！开玩笑，没事！我不介意！”
“嗯！期待我以后去医美吧！”
就这样，柯小恶和王雪艳慢慢成了成了无话不谈的网友。
2014.5.10，晚上20：00，重庆江北机场。
“嘿！柯小恶！”一个娇滴滴且稚嫩声音从远处传来。
柯小恶还来不及张望，一股负重感便不期而至。
一个乐呵呵的欢乐精灵蹦蹦跳跳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她背着双肩包，手上提着一个保温壶，扑通一下扑到柯小恶的身上。
“哎呀！男女授受不亲，别往我身上蹭呀！”
“哈哈！小处男害羞了吗？嘻嘻！怕啥啊！你浑身上下哪根毛，姐姐我没见过？来，这是给你打了二两米粉！哈哈！趁热！”
“唉！公共场合注意素质！好吧！不过，这米粉还是谢谢啦！”
“嘿嘿！走，这次带姐去哪玩呀？”
“来，跟着哥走吧！”
“哈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你考上驾照后叫我带你上路，于是你就缠上我了。”
“是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想追我呢…谁知道！姐看上你了，你却若即若离！”
“唉！过去的事，都是我的过错！别提了。这次带你好好在重庆玩一下，当补偿你吧。”
“当时你拒绝我，说你要去成都读书了确实是没骗我。你知道吗？我那时就发誓考个研究生来成都和你一起的！可惜，我没考上！”
“哈哈！其实你知道这是个借口，你知道真正的原因嘛。”
“噢！哈哈！是的！有个借口也挺好。有时就是需要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啊！对了，直到现在还念着你那个初恋？”
“是啊！所以我们就是好朋友，别挨着我那么近。”
“哈哈！还在这装圣人！你哪次被我撩拨，不都是热血沸腾的？不过嘛！对于你，我现在是果断放弃了。”
“唉！别说了！我是挺对不起你的。对了…我计划带你在重庆玩一天再去成都！我带了个男生一起的，我和他住就行了。”
“哈哈，果然还是那么正直boY！我就欣赏你这一点。”
不久，柯小恶带着王雪艳一起到了重庆人民大会堂酒店入住，戴洛克早已在酒店前台沙发上落座等候。
“你......女朋友？怎么称呼？”戴洛克略微惊讶地说道。
“没有，咱们是普通朋友！”
王雪艳顺势抛给戴洛克一个明媚的眼神捂着嘴在一旁笑嘻嘻地傻笑，柯小恶只好尴尬地挠挠头。
柯小恶互相介绍一番，三人谈笑一阵，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三人一同前往重庆旅游打卡圣地——瓷器口。那儿的商铺人潮汹涌，他们一路走一路逛。柯小恶走过的地方多了，这些商品特产也都大同小异，不免提不起什么兴致。王雪艳是第一次到重庆，她倒是活泼欢快的拉着柯小恶到处乱逛，就像个快乐的跳蚤。戴洛克像个大灯包尴尬地跟在他们后面，只有询问柯小恶如何处理他的三角关系时才会出声。
“小恶， 你那个前女友还有联系吗？”王雪艳终于逛累了一边喝着饮料着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
还没等柯小恶反应过来，戴洛克倒是吃了一惊。
“哇塞！这前女友的事，你和暧昧的女生也到处说的吗？”
“哈哈！我和柯小恶是兄弟关系，这没什么。”王雪艳笑嘻嘻地回应道。
“没联系了！自从我两年前我出差到成都，她叫我寄了几包灯影牛肉之后，偶尔的网上联系便也断了。”
“哈哈！她坚持到最后时刻也要榨取你每一丝的剩余价值！真是有够渣啊！哈哈！”王雪艳笑嘻嘻的讽刺挖苦道。
“哈哈！笑死我了！”戴洛克也捧腹大笑，佯装差点摔倒在瓷器口路上的石阶上。
“......不是啦！她只是试探我对她还在不在意，我明白的。”柯小恶没有理会他们的笑话，若有所思地回应道。
“还是你懂她！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
“还不是时候啊！”
“哟！谋定而后动嘛！”
“……”
“哈哈！王雪艳！你知道柯小恶每天在宿舍只要一闲下来都会郁郁寡欢地翻着那个谁的空间吗？他还专门买了qq黄钻，每次进人家空间后还清理好进入痕迹。”戴洛克好像掌握着一个惊天大瓜开始对王雪艳不断地叨叨道。
“这算什么！我还知道更变态的呢！姐姐我当年追他的时候，都把他灌醉拉去开房了，硬是被他趁我洗澡逃走了。我都没见过那么把持得住的男人！自从那次，我就认定了这是一个好男人！我都有想要和他生个娃的冲动了！哈哈！”
王雪艳这么一说，戴洛克先是为她的直爽而惊愕，不一会看着懊恼地柯小恶不由得狰狞地坏笑，但想到了一些什么后又欲言又止。
“我好后悔把你们俩凑在一起！”柯小恶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他的指尖却不断地敲打在手机屏幕上。原来此刻，他正忙着回复着蓝岚和宋望舒的信息。
又一天，他们逛了朝天门和洪崖洞，晚上便搭乘动车到了成都。
戴洛克回到学校宿舍，柯小恶带着王雪艳一路了嬉笑怒骂走到一间便捷酒店。
酒店前台小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柯小恶。当他站立在前台绅士地招呼王雪艳时候，前台小妹不免捂着嘴一阵耻笑，大概是因为一周前柯小恶带着蓝岚也入住过这家酒店吧。
“标间，双床？”前台小妹会心一笑地问道。
“不，大床。”柯小恶说道。
“哟，这次那么直接啊！”前台小妹憋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没啊！我回宿舍住，少管闲事吧！”柯小恶尴尬万分，面色有点涨红也压低声音不满地回呛道。
“哟，小恶！还带过谁来开房！老实交代！”
“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除了你那个初恋和我，我可不允许你再喜欢其他女生！”
“噢！”
“走！到房里，我有话和你说！”
“噢！”
两人到了房间尴尬了一阵，王雪艳一头扎到席梦思床垫里柯小恶坐在床边。她沉默了一会便仰望天花板对柯小恶发出灵魂叩问。
“小恶，你已经快两年没有和她联系了吧，那你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吗？”
“我不知道！”
“我知道！其实你当时拒绝我不就是心里还有她嘛？要不是我试探过你，我才不信会有人那么痴情！姐那么美，你都能把持得住！所以我觉得你人品挺好的，也顺带尊重你的初恋了。所以，我允许你除了我还可以喜欢她！但是，现在都过了两年了，我…也等了你快两年了…你难道就没一点触动吗？”
“有点吧！”柯小恶违心地说出这句话完全是因为内疚，脸都青了。
“有点？有点就是有咯！哈哈！我知道你是要面子的人，天天在我面前那么高冷！那我想再问你一个重要问题！”
“什么？你说吧。”
“你之后还喜欢过别的女生吗？”
“没有。”柯小恶松了口气，终于能说句实话了。
“那…我是不是在你心目中离她最近的那个。”王雪艳眼巴巴地望着柯小恶说道。
柯小恶看着面带微笑眼中却充满晶莹的王雪艳，他想起了一袭红衣夜莺远去的王圆圆，想起了倒映在月城湖畔的那个银色倩影蓝岚，想起了默默坚守温柔贤淑的宋望舒，最接近她的哪一个？
哪有什么最接近，只有天与地，云与泥......
“是的，你是最接近的那个。”
王雪艳似乎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期盼地眼泪趟过了脸颊。柯小恶内心有些酸楚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谎言是为了安慰她还是为了击溃她最后的理智。他只知道自己的在这一刻的已经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了，只能顺着自己的人设去扮演着一面天使一面恶魔的角色。
正当柯小恶还在愁云满面，王雪艳已经犹如下山猛虎一般扑向柯小恶，两人身体之外一切化纤制品被“猛虎”的利爪无情地剥离。
正当最后一步将要来临，柯小恶浑身火辣，全身热气腾腾，脑门后背汗流如注。但是，他却突然理智地停止了下来。此刻娇羞无力的王雪艳愣了一下，只好苦笑一下坐了起来垂着泪。
“对不起啊！”
“…”
“…生气了？”
“哈哈！其实姐姐耍你的！我这回本来就不打算发生什么！我大姨妈还没有干净，我只是试探试探你。”
“对不起。”
“嘿嘿！没事，我刚刚就是故意逗你！看看你还能把持得住不。如果我是她，我会很感动。”
“嗯！我还是有信念的！”
“所以，我就欣赏你这一点啊！”
“谢谢！”
“小恶，以前我们在那家按摩店我强吻你那次…是你初吻吗？”
柯小恶听到“初吻”想起了柠檬树酒店那次被马薇薇湿润过的脸颊，想起了“爵色”酒吧王圆圆的深吻。
但是…为保持人设只能继续说着谎。
“是啊！”
“哈哈！还有那次把你灌醉带你去…当时你不是趁我洗澡时偷跑…如果我像今天一样直接，是不是你会忍不住？”
“可能我们那次就在一起了。”
“知道吗？那晚我挽着你去开房，你一路上借着酒醉一直和我说着你和马薇薇的故事…我真的很心酸很妒忌！”
“对不起啊！我都不记得了。”
“唉！还有…你趁我洗澡一个人跑回去！我一个女生独自在酒店里面住，丢脸死了！这样显得我很没有面子，知道吗？”
“是啊！我一直对你很内疚。”
“不过，我很喜欢像你这样单纯善良的男生。我前男友是出轨的渣男，所以我真的很认可你的人品。你对你前女友的感情如此让我伤痛，我都一直给予最大的尊重。”
“别说了！我不能再伤害你了！我们结束这种奇怪的关系吧。”柯小恶站了起来，将浴巾围绕了腰部一圈，满心愧疚地看着王雪艳。
“我这次过来找你，也只是赌一赌！其实是来让自己死心的！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在等她。你知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但是…我们真的不可能。”
“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吧？还是我很差吗？我哪点不如她？”
“我有严重的处女情结。”柯小恶咬着牙为了人设，为了赶紧清理好战场奔赴最终挑战，不得不再次使用了谎言。
王雪艳犹如中了惊天暴击一般，整个人被闪烁到了。
“那她也很可能不是了啊！”
“这一点只对她不适用。”
“明白了…理解…她是真爱...”
“……”柯小恶拳头紧握，手指甲都快扎进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午夜，柯小恶走出了酒店门口，王雪艳送他到了酒店门前。
“回去休息吧。明天带你逛逛市区。”
“你们这附近哪个山最高？”
“这一带应该是峨眉山的金顶最高。”
“明天带我爬上去，我们在那告别吧。”
“好！”
2014.5.13，峨眉山金顶之上。
雾气腾腾，山顶上的云松的枝头都结满了冰晶，王雪艳在这雪松的衬映下竟如此明亮。
“小恶！下山后我自己回去了，回归自己的生活，回归自己的世界。千万别送，也千万别找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嗯！”
王雪艳和柯小恶站在云海之上俯瞰这万里山河。她的那一刻微笑的回眸，柯小恶不免泪如泉涌…
有多少燕离巢 北去而不还
有多少前路蜿蜒 也许不用走完
等到曲终 也不算难堪
虽然比不上婵娟
诗人题尽 这离愁三千
只不过一声再见
君可见 雪中归燕
陪随着 慢慢回旋
等不到 前尘烟消或云散
它留下羽毛来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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