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瑾没再说话，拉起她的手臂下楼。
此时，太子的脑袋已经浮出水面，只能看到云舒的后脑勺，便高声大喊，“沈云舒！”
云舒被韩瑾拉着，停不住脚，只回头去看。
“我会去找你！”
伴随着太子的喊话，她已随韩瑾下到了一层。
一层一片狼藉，那些达官显贵们受了惊吓，也受了伤，无暇顾及韩瑾和云舒的到来。
直到船靠岸，韩瑾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无论她怎样挣扎，他的手像贴在她皮肤上一样，愣是掰不开。
他拉着她下了船，上了写有“瑾”的豪华马车。
马车驶离河边。
车里鸦雀无声，韩瑾依旧没有松开云舒。
云舒能看出，他脸上余怒未消。
“可以松开我了吧？”她跟韩瑾对视，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的复杂神色，带着愤怒和忧伤。
她不明白，韩瑾的愤怒和忧伤从何处来？
韩瑾注视她好半晌，仿佛想把她刻进眼里。
忽而自嘲一笑，松开她的手，往后一靠，倚着车厢，笑看着她，没有言语，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着。
“你......”云舒对上这双神秘的眼神，心中有种特别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觉得他这一刻不再陌生，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你要带我去哪？”她心里杂乱，表面上依旧平静。
韩瑾吐出两个字，“回家。”
回家？回谁的家？
云舒心里嘀咕。
马车停下，韩瑾再次拉上她的手，进入瑾王府，直奔书房。
进去后，他关上门，站在云舒身后。
云舒没有听见脚步声，回过身去。
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凭感觉看着对方眼睛。
“瑾王爷，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想用瑾王的称谓拉开两人的距离。
话一出口，韩瑾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要抱住她。
她下意识往左闪，躲避开。
韩瑾却像提前预判一般，几乎同时向同侧迈步，稳稳抱住了她。
她想也没想就用力推开，可韩瑾紧紧抱着她，她挣扎半天也没丝毫松动。
韩瑾不顾她反对，慢慢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你放开我！”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抽出绑在手腕的金针，对准他大椎穴，用力扎下去。
金针顺利入穴，她闻到一股血腥味。
韩瑾仿佛没有痛的知觉，不躲闪，依旧抱着她，反而越抱越紧，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耳边传来韩瑾柔情的声音，“我想你。”
有没有搞错？每十日一见，怎么会想念？
她知道上回跟二皇子对战时，身受重伤，被他救回，昏迷一段时间。
也是这件事，拉进了她和韩瑾的距离。
时至今日，她仍对这件事感到奇怪，韩瑾为什么救她？又为什么要在床边守护她？
难道只因她是他的主治大夫？
这个理由太脆弱，漏洞百出。
加上韩瑾今日的奇怪举动，她更加肯定，韩瑾有古怪。
“你现在属于禁锢我，直白些，就是耍流氓，再不放开，别怪我下手狠！”不管上次救她回来的原因几何，她都记在心里，不到万不得以，她不会恩将仇报。
可此时她被抱的呼吸困难，快窒息了。
况且他就是耍流氓！
韩瑾突然松开她，熟练点上油灯，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开门出去之际，没有回头的说，“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实在无聊，里面的东西随便看。”
“我要回家！”云舒快步跑到门前。
可韩瑾已经关好门，“此时夜深人静，若传出你在王府过夜，估计你只有嫁我一条路了，还是乖乖的安静些，我回来就会送你回去。”
听着脚步声走远，云舒还是打开书房门，想要回家。
看着寂静的门前，一个护卫也没有。
韩瑾没有派人看着她，也没有锁着书房门。
若真传出她和瑾王的绯闻，母亲为了她着想，或许真会让她嫁过来。
但做妻是不可能了。
她不怕坏名声，那些身外之名，对她来说，一文不值，只有活下去才最重要。
何况她已做好不嫁人的准备。
于是收回迈出的一只脚，返回房间，借着烛光，看清整个书房。
这是一个套间，外间有书桌书架等一应布置，屏风后是里间，有床有桌，床上还散落着几本兵书。
看样他热衷于领兵打仗。
她最终在韩瑾外间的案几前站定，发现桌面一角摆放着一本手札。
既然他走前允许她随便看，那她就真的随便看了。
坐在他的椅子上，拿起桌角手札，随意翻看着。
里面的内容让她收紧目光。
用现代用语来说，这是本日记。
隔三差五记录一次，她快速浏览前几篇。
发现都跟她有关。
初次的沈府相见，后来的几次相遇，十日一次的治病等等。
房门开了。
她像偷看了主人家的秘密，听见家主人回来，赶紧放下手札，装作没事人一样，迎上去，“我可以走了吧。”
韩瑾看她别开自己的眼神，一心想逃离这里，朝她身后案几望一眼，手札虽还放在桌角，但位置似有不同。
心下了然。
“行，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云舒说话的同时，快步往门外走，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韩瑾看她做贼心虚的模样，笑了笑，先前的怒气早一扫而光。
“冷誉，送她回沈府。”
直到云舒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坐回案几前的椅子上，拿起动过的手札，看着封皮，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
云舒回到如意阁，躺在床上，看着床顶，脑袋一片混乱。
太子屡次接近我，为的不过是想收买父亲。
韩瑾手握重兵，没理由再惦记父亲的那点兵权。
我们本可以安安心心的维持良好的医患关系，可他却愈发怪异。
我们没有一见钟情，也没有日久生情，那他为何在日记中频频提及我？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云舒扯过被子，蒙住混乱的脑袋。
其实云舒在现代没有谈过恋爱，只暗恋过学长。
在这个世界，再次见到跟学长拥有同一张脸的太子，起初带着欣喜，以为遇见同类。
后来的接触中，发觉他不是现代人，不免失望，同时，她知道自己不再暗恋学长。
或许那时年龄小，被他儒雅的长相迷惑了吧。
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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