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说……神明无眼？”
宛如清泉叮咚、悦耳动听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乌鲁的脑子，那声音由远到近，由轻到重，一瞬间填满了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将那幻象都破灭，让乌鲁从繁杂痛苦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谁？”
乌鲁心中警觉，想要睁开眼睛，并用精神力搜索，但衰老乏力的身体只是抽搐了一下，原本如海洋般庞大的精神力也在这几日内干涸。
他的意识中，依旧是一片黑暗。
“谁？”
又一次在心中问出，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响。
“你为何要说神明无眼？”
等乌鲁稍微冷静了一些，突如其来的询问再次传来，这一次更加的近，就像贴在耳边轻声细语。
“你为何要说神明无眼？”
“你问我？可我为何又要告诉你理由？”乌鲁在脑中回应道，声音显得低沉沙哑。
“……”
短暂的沉默后，那声音却自顾自地说道：“人类与残存人间的恶魔勾结，建立了五座绝天塔。绝天塔分别镇压东、南、西、北、中，结成五芒大阵，神境因此而隔绝。神明身在神境之上，他们无法来到人间，只能借助神像与神之契约，让自己的光芒照耀下界，以自己的权能来庇佑属于自己的领域。也因如此，他们的视线不可能穿过通天塔的封印，能够将手伸到人间的办法，只有让自己的投影降临在神像上。然而投影的降临需要消耗巨大的神力，他们当然不可能每时每刻让投影留在人间，也就不可能每时每刻看到自己的领域。神明无眼，不是神明的错，而是人类的错！”
“人类……的错？”
“是人类先背叛了神明，这才有了绝天塔。”
“是吗？”
“即便如此，神明依旧没有完全放弃人类，她们以神像为媒介。仍然在努力地庇佑人类。只是神明在神境中也有自己的生活，她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人界，就算有罪孽遗漏，也不能怪罪她们！”
“是吗？不能怪罪她们。原来如此。”
“你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就听我的话，我会帮你整理反噬的信仰之力，帮你从天人五衰中脱离出来，只要你在离开这座……”
声音更显悦耳，隐隐透出声音主人的欣喜之意，顺势便要将她的目的道出来，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被乌鲁的声音打住了。
“我明白了。人类与神明一起用镇魂石封印了魔域与人界间的通道。然后人类又与残留在人界中的恶魔联手。用绝天塔将人界与神境隔绝开来。人类真是卑鄙狡猾、忘恩负义的种族呢……”
“……对，人类这种生物……”
“那么在万年前，恶魔与神明，其实对人类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吧？”
“这……”
“恶魔需要吞噬死者灵魂。神明需要吸收信仰之力，一个个都想将人界统治，将人类奴役，然后分而食之吧……”
“不……”
“神明无眼，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让眼睛注视到人类身上。没有罪恶，没有灾难，就没有感恩，没有崇敬，永恒不变的幸福之会让人类忘却灾难带来的痛苦。同样忘却那在灾难中拯救了他们的神明。当然也就不会有信仰之力产生。神明，只要在灾难爆发到最高点的到时候，通过投影降下投影，展现一番神迹，就能尽情地收割信仰之力。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对，你的理解是错的！”神秘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显然因为乌鲁的话而动摇焦急起来。
“错的？你说我的理解是错的，那你又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说的是错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错的，因为我就是神……”神秘声音戛然而止。
“是神魂吧？没想到万年下来，在这通天塔中还有你这样保有思想灵智的神魂。”乌鲁在心中道，仿佛咧嘴而笑，“你既然这时候跳出来，想必是有求于我，说吧，想要我给予你什么？”
“……”好一阵沉默后，变得有些颓废的神秘声音再次出现，“好吧，你赢了。我的要求并不多，只要之后你带我走出这座通天塔即可。作为交换的代价，我会帮你梳理体内逆流的信仰之力。”
“把你这样完整的神明魂魄带出通天塔？你首先会去恢复肉身……”
“不，我已经有肉身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神魂。我现在是真正的神明，如今这人间之中唯一的神明！”
“唯一神？那我不是更不能带你出去了吗？”
“你这卑劣……你这人类，我帮你梳理了信仰之力，就是救了你的命，我用这救命之恩拜托你帮我走出这绝天塔，到底有何不可？”
“不无不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为何？”
“因为你会引起灾祸。不说现在是否有能够与神明匹敌的人类强者，如果让那些神殿知晓你的存在，他们势必为了争夺你而陷入无止境的战乱。到时候生灵涂炭，魔徒趁机破坏镇魂石，恶魔降临人间，人类将失去容身之所。”
“……亏你能想得这么远，不过不用担心，我虽然苏醒过来，又获得了肉身，但本身实力只相当于初生之时，也就是你们人类的一转引魂境，能杀死我的人类太多了。而且我也不会傻到让他们知晓我的存在。从以前开始，想要弑神的人就多如繁星。”
“原来如此，你其实害怕被神殿知晓自己的存在吧。”乌鲁在心中轻声笑着，他仿佛看到了那自称神明之人僵硬的脸色，“那你现在又在哪？”
“我躲在那个叫露娜的女性人类体内，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救了她，她现在已经死了！”
“原来是你救了她？”乌鲁怔了怔，旋即涌起一股无奈的笑意，如果早知道露娜是被她所救，他根本不会浪费口舌跟她纠缠这么久，只要帮的上他，他大概就会帮助她吧。
“怎么样？现在知道感恩了吧，你的情人也是我救的，等会救了你，你就要欠我两条命了！”
“情人么……算了，我答应你。如果你能够帮我治好这该死的天人五衰的话，我会尽全力带你出去。但是我希望你在出去后，能跟着我。”
“为什么？我为什么非要跟着你？”
“你不觉得跟着我这个唯一知晓你存在的人类，你会更加方便，更加放心吗？”
“这倒也是……可惜我知道通天塔外就是大量神侍的聚集地吧，你一定也是那些地方来的，我不能呆在有许多神侍聚集的地方。”
“你说的是耶鲁神学院吧。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刚刚已经决定出去后就申请退学了。”
“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觉得一个破坏了镇魂石，经历了天人五衰的人，还有可能呆在那样的地方吗？而且，我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有人一直在等我。”从天人五衰引发的幻象中清醒后，对库伦沙城、对老殿主、对穆琳的眷念就一股脑儿涌出，乌鲁迫切地想要回去看看，“另外，这次回去，我还准备继承库伦神殿。我想，你对信仰之力，应该也会有需求吧？”
“我跟着你！”
话音落下，乌鲁的脑子渐渐浮现出一个完整的身影，那自称神明之人将要在他脑中显形，帮他梳理信仰之力。
意识到这一点，乌鲁沉下心来，用心去感受，这是亲眼见证神明的机会，他心中难免有几分激动。
身影逐渐清晰，意外的是个仅有一米二三的矮个子，而且红发黑瞳，脑袋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看起来是个虽然可爱，但几位朴素的小女孩。
“柯米？”乌鲁惊呆了。
【其实我刚开始想把这章取名为“请叫我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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