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舰，你觉得权力究竟是什么呢？”
庄园前的台阶上，我和二叔并排坐着，眺望着苍穹之上几颗稀稀落落的星辰。
拿起手里的酒瓶，我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说，权力的实质是你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或控制他人，乃至整个社会的精神生活，我觉得这个定义比较符合我的理解。”
“嗯……不过你二叔可是三十岁的时候才看破了这点。”二叔有些惊讶，他苦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也拿起了一瓶酒，弹开瓶盖后喝了一口。
男人仰起头来，深邃的黑瞳孤独，晚风拂过二叔沧桑的脸颊，明明已经站在了煌国的权力之巅，可此刻的神情却是如此落寞。
……………
“二叔……想拜托你件事。”二叔的声音沧桑之中带着一股无力。
“什么事。？”
“二叔有个女儿。”
“！？？”我惊讶地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二叔。别说女儿，我甚至从来没听说二叔和哪个女人好上过。
“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可能会稍小一点吧。”
“我记得……您之前在煌国疯狂地张贴寻人启事，说是帮一个朋友找女儿，后来被奶奶制止了……”
“嗯，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舰文逸的拳头不由地攥了起来，尖锐的指甲卡在肉里，渗出丝丝血迹。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北方军区有一部分领土其实是以前的灯国，这块地方曾经管理混乱，其中原因就是遗存了不少间谍，隐藏在群众之中兴风作浪。”
“二叔当年年少，自以为功夫不错，就召集了一些朋友，想把这地方的害虫杀个干净。”
“……………我记得，代号除虫的行动最后是成功了，光照派在北方军区的秘密据点被连根拔起，云狱区也是恢复了稳定。”我微微一愣。
“嗯，但我们也死了不少高手。光照派在云狱不仅潜伏了三位“将军”……当年的那一战，我还遇到了他们的“国王”。”
“国王。？”我眉头皱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光照派的“国王”战力极其强悍，他应该和你一样，经历过“凝渊”。二叔和他打了一架，虽然废了这人一只眼睛，但自己的身体也是基本半残，即便是修养了二十多年依旧无法提气运劲。”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二叔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一天到晚就瘫在床上………但也就是那段时间，二叔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虽然在当地的医院当护士，但也就是做些打打杂的工作。空下来的时候，她就来找二叔聊天，总是问二叔富二代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能不能给她介绍一下，好抱大腿。”
“她真的很可爱，就像一只贪财的小猫，明明是这么不知廉耻的问题，也能够堂而皇之地问出来。二叔开始觉得有趣，闲着也就陪她聊聊天，有时候家里送一些比较高级的吃食过来，也会刻意给她留一份。她也是礼尚往来，会顺一些医院给她们派发的水果零食，偷偷带到病房里给二叔吃。”
“二叔当初也不知道那就是喜欢，就单纯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所以在她又一次提出来，想让二叔给她介绍富二代的时候，二叔顺口就说。”
“我养你算了。”
“却不料她那么厚的脸皮一下子就红了，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隔着两三天也没有来看二叔。”
“在我下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土得要死，傻里傻气地在收拾行李，叔想去撩她，她也不理叔，只是说自己要调到别的医院去了，叫二叔别再找她了。”
“二叔那会儿也有些急了，当时就跟她表白，说想娶她回舰家，会给她赚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但她……却是哭着说不行不行不行……”
“叔……当时很青涩，也没有想太多。直接操作了一下，让上头把她想要调院的请求驳回了，她后来还想要辞职，叔一狠心，就直接把她拖回了舰家。”
“再后来……叔和她发生了关系，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开始呕吐，吃饭的时候也总是没胃口，整天郁郁寡欢的。二叔倒不是特别担心，带她去医院查了查，果真怀孕了，叔立马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奶奶，你奶奶刚开始也很高兴，可就在叔满心欢喜地准备开始计划婚礼的时候………”
“你姑姑的导师，也就是曾经的大法官找上了门。”二叔脸上的肌肉呈现出极为痛苦的抽搐。
“大法官把一份名单摆在了桌上……而上面，白纸黑字的，恰好有她的名字。”
“那是煌国的情报处所破获的，一份灯国的潜伏间谍名单。”
“二叔………真没用，二叔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没用的男人。”
“连同肚子里的孩子，她被抓到了牢里，而二叔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了家里………”
“二叔那段时间一直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二叔，她对二叔的感情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二叔甚至恨她欺骗了自己的感情………”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怀了宝宝……几个月之后，二叔得知了她在监狱里早产的消息……孩子是保住了……但她却是永远离开了……”
“那会儿……二叔真的差点疯了，二叔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孩对二叔到底有多重要………”
“二叔想着……自己已经失去了成为一个好丈夫的机会，那就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父亲……”
“然后你奶奶就打断了二叔的腿。”
“无论二叔怎么求她，她都没有理我。你奶奶告诉二叔，那个女孩把所有的罪名都拉到了自己的身上，说她是故意勾引的二叔，怀孕也是想要融入舰家的手段………”
“但二叔一直记得……每次发生关系的时候，都是二叔强迫她的……”
“她就是上天赐给二叔的天使，可二叔却让她蒙了尘……”
“你奶奶为了二叔的前途和舰家的门面，强行压下了当时的所有事情，而其中……也包括了那个孩子。”
“不得不说，老太太手段通天，二叔找了这么多年………也真的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这么多年来，二叔也一直在后悔，二叔痛恨自己当初的懦弱，也痛恨当初自己的手里为什么没有权力。”
“单论权力的实质，二叔现在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你爸爸。别说一个情报处，即便是煌国五位大法官一口咬定的案子，二叔也有办法将其申请到国际法庭进行重新审理。如果二叔真想，你姑姑明天就会下台，并且你奶奶也保不了她。”
“即便封了二叔账面上七百五十亿的资产，二叔在灯国，北邦，迪斯，理理加……在这些地方开设的各个私募基金加起来，还可以调用二十万亿的资本，这些钱相当于煌国一年Gdp的三分之一。”
“二叔………相信自己现在，应该有能力保护好那个孩子了。”
男人仰望着星空，眼眶之中却淌着热泪。
他真的，好想好想为那个孩子做些什么……
十八年前，孩子六岁，该上小学。他那时也没什么钱，在朋友之间筹了筹，给煌国的教育基金捐了200万，投入到小学的改造和补贴。
十二年前，孩子十二岁，该上初中，他当时已经有了一笔积蓄，留下5亿流动资金继续运作，又捐了7亿，希望能够国家提高初中生的教育质量。
又过了三年，孩子十五岁，该读高中了，他当时已经发家，捐了120亿，当做贫困生的补助津贴。
然后……孩子面临高考，要读大学了。他又极力推动了高考修正案的通过，成功地让当年大学的本科录取率提高了20%。
……………………
他真的已经给女孩，还有他们的孩子赚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那只贪财的小猫，还有他们的孩子……却是不在了………
“小舰……我听说，经历过“凝渊”的人所看到的世界，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二叔其实从来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但如果……你真的能看到些什么……看到一些关于你堂妹的线索。”
“告诉二叔。”
“二叔这条命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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